马横地冲出撞歪黄马,整个身体甩飞出去,滑出长长一道痕迹。
黄马被撞到脖子,甩甩头摇晃站起,再度向马文才走去。
马文才腿被撞麻,几次试图站起不能,小红马也落在黄马身后,来不及救他,心中一凉,认命地闭上眼睛。
“咚!”
马文才喘着粗气,费好大劲睁开眼睛,却看到黄马倒在他面前,两耳之间插着一箭,直穿透脑浆。
他脑袋一空,瞪着马尸微微颤抖。
杨仪快步跑到他面前,冲马身补了几箭,直到箭筒射空、马死得不能再死,才瘫软地坐到地上,转身急切道:“文才兄你怎么样?”
“……”马文才说不出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杨仪听不到他说话,只以为他被撞出毛病,泪珠刷地就往下掉,边哭边说要带他找王兰,还拽着马文才就要起来。
扯得马文才一痛,叫了出声。
杨仪赶紧松手,擦掉眼泪问:“你哪里受伤了?”
看他捂臂不动,杨仪直接撕开他的袖子,但见半只手臂红得发紫,肿得两倍还大,看起来十分严重。
“走!我们找兰儿。”杨仪强止哭泣,扶他完好的另一只手就要起身。
哪知被用力甩开。
马文才眼睛通红吼道:“我不走!比赛还没有结束,走了就输给了梁山伯!”
“……”杨仪一呆,不敢置信,“你都这样了没办法再比赛了!”
马文才恨恨道:“我不要你管!我才不要输给那个贱民!我不会让你们笑话我!”
马尸还躺在他们身边,可马文才异常固执,看杨仪非要他去找王兰,固执地要自己拿弓强行上马,但他拽着杨仪的手怎么也站不稳,还差点把杨仪拉倒,急得坐在地上掉眼泪。
没错,就是掉眼泪。
马文才倔强地坐在地上,红着眼眶,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
手里的弓就像他的尊严,死死攥紧。
杨仪摸着滴到手背上的眼泪,温热的触觉让她慢慢从恐惧愤怒中平静下来。
她蹲到马文才面前,按住他的双肩,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比赛还有下次,你先回去治伤好不好?”
马文才就像听不懂她的话,紧紧抓住弓身,声音带着哭腔,直直地盯紧杨仪:“我不治,我不会认输,我马文才从来没有输给过任何人!”
杨仪只能哄他:“你先去找兰儿,我帮你赢比赛好不好?别忘了我答应过帮你得第一。”
说完又去扶他。
“我不去,你骗我是不是?”马文才嘴硬,身体却老老实实地慢慢站起,他希冀地望着杨仪,抓住杨仪胳膊紧紧靠在她身上。
杨仪吃力地撑住他身体,忽感肩头一沉,听他脆弱地哭出了声:“杨仪,不要骗我。”
到底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没遇到过生命危险,这次算是吓住了他。
杨仪心中叹气,可想到马文才是为救她才遇险的,说不感动那是假话。
“我们可是朋友,”马文才太重,单条腿使不上力气,杨仪艰难扶他坐到马背上,牵起缰绳,“答应你的事一定办到。”
坐回马背,马文才总算找回些理智,头扭到一边:“我没有求你帮我。”
“……”
突然又傲娇个什么劲?
杨仪假装气愤,继续哄他:“我可是你凭本事下棋赢来的帮手,现在不认账可晚了。”
“你知道就好。”马文才瞅她一眼,又是来劲,“还不快走?”
“……”
刚才怎么不顶死你?
杨仪暗骂,回头看眼马尸,昨天她还陪马熟悉了一天,没道理今天突然发疯。
她牵起缰绳。
“走吧小将军,你的参军要给你争光去了。”
天字队半天没见马文才,都放飞自我各抓个的猎物,王蓝田干脆趁机收服小弟:“大家都听我说,咱们不能一直听马文才的话,他平日耀武扬威,欺负我们的还少吗?今天我们就不听他,把他比下去,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欺负我们!”
“你说谁欺负你们!”马文才冷冰冰道。
王蓝田条件反射地怂肩回头,却见马文才坐在马上,弓箭全都不见,一身的土和血,半只手臂垂在身侧,俨然受了重伤。
杨仪牵马,背两副弓,同样一身泥泞。
王蓝田顿时长了气焰:“说的就是你!马文才!你别以为你能一直称老大!我们都不服你!”
“你再说一遍!”马文才怒喝。
王蓝田大笑,正要大声重复,一只箭正对他的脑门,两眼直面箭尖,顿时双腿一软。
“……”杨仪默不作声挪开箭头,随手往空中一瞄,弓弦一紧一松,一只野鸡应声落地。
杨仪的目光始终不离王蓝田一瞬。
马文才勾起嘴角:“谁还跟他一样?”
众人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纷纷远离王蓝田,王蓝田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扫视一圈众人,马文才满意点头:“既然你们都服我,从现在开始,你们全都要听杨仪的命令,谁敢违背,那只鸡就是他的下场。”
马文才看眼杨仪,杨仪点头,弓一指秦京生:“秦京生,把你的马给我,你留下来照顾文才兄,他受了伤,最好不要让他自己动。”
秦京生怕她要死,闻声照做。
杨仪换骑新马,遛马在众人面前绕行一圈,朗声道:“马公子有令,所有人间隔三丈一字排开,向西进发,谁先射得五只猎物,得黄金十两,先射十只只者得三十两。”
秦京生惊讶:“当真?”
马文才暼他一眼:“谁先射到十只,我赏他一百两。”
杨仪惊讶回头。
一百两太多了,要知道上学三年也才不过八两金。
但马文才家大业大,刚入学时就帮后面学生交完所有束脩,除了梁山伯不食嗟来之食,其他人都高高兴兴地领了这份情。
现在马文才亲口承认一百两黄金,那些家庭不算富裕的学生立即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