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元宵见沈幼安坐在窗前出神,忍不住出声叫道。
但沈幼安却仍无反应,手中的针线悬着,久久没有落下去。元宵见状,又急急地唤了声。
沈幼安这才回过神,呆滞的目光逐渐清明起来,她低头瞧了眼做到一半的平安符,对元宵扬笑道:“晚饭前我能做完。”
“姑娘,我说的哪是这个。”元宵无奈地去拿伤药,“这平安符急什么,明日将军他们走时做好即可。我担心的是您再失神下去,您那个手指头是打算被戳成马蜂窝吗?”
沈幼安低头一看,左手食指上果真有个针状伤口,她后知后觉地感到轻微痛感。
元宵摇了摇头,坐过去道:“姑娘还是先上点药吧,要不然被谢世子看见了,指定得说我们伺候得不尽心。”
“你又来。”沈幼安嗔她,“他们明日便出发了,哪能注意到这个。再说了,我哪有那么矫情。”
沈幼安推开伤药,低头继续绣着平安符,“明日还是太赶了些,还是今晚做好为好。”
元宵把伤药放到显眼处,打趣道:“姑娘这是怕赶不及送给谢世子?”
绿珠也笑道:“那姑娘确实得快些了,要不然等到再晚些可不大好托人送去谢府了。”
沈幼安唇角微勾,但还是佯怒道:“你们两个再胡说,小心我缝上你们的嘴。”
说话间,她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些。
沈幼安的绣技本就不错,平安符也不是什么太难的物件儿,再加上有房里的丫鬟在一旁帮着,赶上一赶总算是在晚膳前做好了手上最后一件平安符。
这时,柳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催她快些去用餐。沈幼安嘴上应着,待将那丫鬟支走,忙回转身子将寂空大师赠与的三张符纸仔细地塞进平安符里,而后盯着剩下的一个平安符微微出了神。
她当初在松县的时候,因常有北戎来犯,加之那边又离京城太远,皇帝没多大心力去管,但百姓还要过活,所以常常每家会出壮丁自发地去抵抗北戎。
这种行为写在青史里确实该为后人所歌颂,可北地百姓不需要,直面鲜血与不安的他们只求安宁。
所以在家中壮丁外去的时候,家中女子便会绞下一缕青丝给他们贴身带着,青丝如人,寓为共担风险之意。
沈幼安目光闪烁了一瞬,而后拿起剪刀毫不犹豫地剪下一截,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塞进了剩下的那个平安符里。
绿珠见状,问道:“姑娘可要托人送去?”
沈幼安下意识地捏紧手中的平安符,摇头道:“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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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用得算是其乐融融,饭后,沈幼安递上平安符,一大家子又坐着聊了会儿,直到月上枝头方才散去。
沈将军看着沈幼安走得略急的背影,叹气道:“看来姑娘大了,都是留不住的。”
“她还愿意给你留个平安符你就偷着乐吧。”老太太扫他一眼,话语中的意思直戳着他的心肺,“你这个当爹的还没人家长明关心幼安,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母亲这说的哪里话。”沈将军心虚地说道,“我今晚不还是特意交代守卫放人了吗?”
老太太指了指天色道:“这么晚了,你放心幼安一个人出府门。”
“那自然是不能。”沈将军摸了把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虚汗,正想着怎么应付,忽瞧见一旁的沈岑,忙催他道:“还不赶紧去看着点你妹妹。”
沈岑无奈地看了眼沈将军,心道:“这还需要你们担心,说不定现在谢长明就已经翻进来了。”
但面上还是恭顺道:“这就去。”
事情确如沈岑所想,待他行至碎玉轩时,果见沈幼安和谢长明待在一处。
但他想着反正来都来了,正好也防着谢长明对他妹妹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来,于是索性寻了一个暗处站着,而后抱胸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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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安脚刚踏进屋门,顿了片刻,随即就要转身离去。身侧却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么急着是要去寻我吗?”
沈幼安顺着声音朝窗口看去,只见谢长明随意地靠在那儿就自成了一道景,月光斜斜地照过去,更是美地不似凡物。见她看了过来,谢长明手指微曲,敲了敲玉石台面,声音蛊惑道:“过来。”
沈幼安不自觉地就寻着他的音走了过去。
沈幼安的脚步轻轻停住,看了谢长明一眼,而后从袖中摸出平安符放到他手上,弯了弯唇:“你的。”
“绣了多长时间了?”谢长明将平安符举到眼前,细细地瞧着上面繁复的花纹。
在得知谢长明要去战场的当晚沈幼安便准备起了这个平安符,但她不喜欢借此在谢长明面前邀功,于是状似随意道:“也就半天吧。”
齐明玉是个富贵闲人,整个京城就没有他玩不来的地方。但他自个儿爱玩便算了,他还极爱拉着身边的人一起玩,谢长明便首为受害。
不过,谢长明显然玩得比他更深入,更带劲,这么些年,上至朝堂,下至瓦舍,就没有几件物事是他玩不转,知不了的。
他一眼便看出沈幼安这件绣品花费了至少半个月的心思。
谢长明轻笑一声,将平安符收好,而后捏起沈幼安的手道:“心口不一的小骗子。”
说完,他将沈幼安纤细白净的手放进掌中,扬起眼尾看她:“那我该回个什么礼好呢?”
沈幼安刚想说不必这么麻烦,却见谢长明另一只手已经捏起一张宣纸在她眼前晃了晃。
沈幼安一见那物,当即杏眼微睁,浑身血液上涌,整张小脸变得通红,她扑过去就要将宣纸抢回来。
“哎?”谢长明却长臂一举,将宣纸恰好停在沈幼安举起的指尖上方,待她快要触到时,又带着挑逗心思地将宣纸又举高了一些。他低头笑道:“原来你是暗地里给我写信。”
沈幼安索性不再踮脚,只抱胸瞪他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写给你的?我写给我兄长不行吗?”
不远处,听到这句话的沈岑无声地挑了下眉。
这边的谢长明也作拧眉沉思状,而后轻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