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你的胆子把刀架在我子秋妹妹的脖子上的?”宋墨书和沈幼安一走,宋寻当即收起脸上的笑容,三两步上前,一巴掌甩在流朱的脸上,斥道:“贱婢!”
“姨娘饶命!”
流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没想到宋寻翻脸翻得如此之快。
“姨娘?哼……没眼力见的东西。”宋寻拿看狗一样的眼神看着流朱,而后不等流朱改口,冷冷地唤人道:“将这个眼里没主子的小娼妇拖下去,杖五十。”
五十……?
只是要把她往死里打啊!
流朱嘴唇颤抖,睁着血红的双眼凭着本能不甘地磕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求姨……不,求王妃饶命啊!”
宋寻好笑地看着她,扫了眼四周的丫鬟,问道:“你们可是都听见了,你们说,她该不该死?”
屋内的丫鬟霎时跪了一地,不知是谁颤颤巍巍说了句:“流朱姐姐确实该死……”其他人这才前前后后地附和着,屋子里这才算是响起了点人声。
宋寻心情很好地弯起唇,毫不留情道:“既然这样,那就再加二十大板。”
流朱浑身的力气随着她尾音的落下一点点被抽干,她整个人瘫在地上仍由粗使拖下去,只剩下指甲留在地上深深的、带着血的抓痕……
路子秋不忍地撇开眼,宋寻坐到她身边,明知故问道:“子秋妹妹可是被吓到了?”
“你们兄妹俩真是……”路子秋胸脯上下起伏着,咬着牙道:“真是对索命的恶鬼。”
“别,我可没有我哥那么狠,竟能忍心把你一个人丢在我这儿,把沈幼安带走护得好好的。”宋寻把玩着路子秋鬓边垂下来的散发,凑近她道:“你猜猜看,我哥是喜欢你多一点儿,还是喜欢沈幼安多一点儿?”
见路子秋不答,宋寻也不恼,继续在她耳边煽风点火道:“你应该不知道吧,其实我哥和沈幼安早就认识了,而你,哼,不过是个被他们欺骗的可怜虫罢了。你看,他们俩现在恩恩爱爱去了,谁来管你呢?”
“我的小可怜,他们俩都不是好人,千万别被她们骗了。”
宋寻捡起地上掉落的刀塞到路子秋的手里道:“刚才我已经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了,对付那种三心二意的小娼妇就应该毫不犹豫地下手,一血封喉才是最妙。”
“当然,负心的才更该去死!”宋寻扣住路子秋的手按在刀上,爱怜地亲吻着她的额头,恶狠道。
路子秋清秀的面容微微一动,透着白的唇向上勾起,回以宋寻一声冷嗤。
*
“到了。”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这一路上宋墨书都没做出什么动作来,一直到现在才轻吐出两个字来。
沈幼安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掀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执帘的手却滞在了半空。
定远将军府?
怎么会!
这怎么可能?!
“怎么还不下去?难不成要我抱你?”宋墨书偏头看着沈幼安发愣的侧颜,就要动作道:“其实你若是求求我,也不是不可以。”
“你究竟什么意思?”
宋墨书忽视沈幼安的疑问,自顾自地说道:“不对,你现在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意唤一声,又怎么会愿意我碰你呢?”
“你没必要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沈幼安打断道:“你从来都没中意过我,不是吗?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玩物罢了,从始至终都是这样。”
她顿了下,又继续道:“我之前以为你喜欢的是春姨娘,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你谁都不爱,包括你自己。”
“爱?”宋墨书眼里难得地现出了短暂的迷茫,“原来你们在乎的是这个。”他低头思索了一瞬,突然低笑了一声,“没意思的东西,也只有你们才在乎了。”
宋墨书的这声笑将沈幼安的魂拉了回来,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和宋墨书在这儿谈论爱不爱的事,她谨慎地起身道:“所以,你为什么要放我回来?”
宋墨书看着沈幼安一步一步退到车门的动作,悠悠道:“如你所愿罢了。”
沈幼安不信宋墨书会这么好心,依然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此时,车内只有弱弱的光流泻进来,映衬得宋墨书那张青筋可见的白玉脸庞如鬼魅般摄人心魄。他动了动血色近无的嘴唇,挑眉看沈幼安道:“所以,作为回报,你想办法杀了我吧。”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眼前清晰可见的却是春姨娘死时的情形。他记得当时的她就算因为生产而身体虚弱,也依然在见到他时挤出了笑,指着襁褓中的婴孩,虚声道:“这是我们的孩子。”
但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欣喜,相反,当他的目光接触到那团在哭的肉团时,有的只是一阵阵无法遏制的恶心。
说不清是因为这个,还是担心日后两人苟且之事暴露,总之,最后他亲手杀了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并且在她质问自己是否爱她时,冷漠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宋墨书坐在车内,看着车门处月光满身的沈幼安,脑子里却尽是春姨娘死前,流着血泪道出的诅咒:
“宋墨书……我诅咒你,此生必落得一个和我一样的结局,被所爱之人亲手推往地狱,生生世世,永不得息!”
沈幼安抓着车门的手一紧,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宋墨书,没想到,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我说。”宋墨书叹了口气,极有耐心地重复道:“杀了我。”
他打量着沈幼安不解的神情,压住的唇角又扬了起来,但这抹笑很快随着沈幼安果断的离去又散了开。
春姨娘死后,他尝试过很多人,沈幼安、彩袖、路子秋都是,但怎么都找不到最初的那种心脏揪紧的感觉。
他思量了很久,也只剩下沈幼安才能给他带来微妙感,也许,这种感觉能勉强接近春姨娘死前说的“爱”吧……
轻轻的叹息声从车内传出,像是压抑到极致得到释放的纾解,又像是某种不知来处、不知归地的茫然。
沈幼安的脚步微顿,片刻后,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