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要找杜非,刘心言还有点犹豫。
因为上次的思维差异,以及他明显对自己表现出的好感——废话,哪个女孩说感觉不到男孩那么明显的殷勤,要么装傻要么真傻——刘心言都想着只做普通朋友就好,不纠葛太深。也免得再有矛盾或者伤害他的感情。
可她打算做的事必须找个能保证安全的人合作才行。京城哪有让她信任到如此地步的人呢?舅舅一家自不必说,交集还不深的邻居李玉?仍旧在博弈状态的同事们?还是追求巨大利益的老板和宋雯,或者昨晚那帮能生吞了她的伶俐鬼们?
即便想找梦里的好友、未来不会背叛的合作伙伴,也得先结识了培养出感情才行啊,总不能空口白牙地就跑到别人面前说跟着她赚钱吧?这年头可还没有安利呢!
何况她并没有打算去联系梦中的人。毕竟他们都还太年轻,而自己也要走一条不同的路,不想去刻意结识。这种感觉,复杂到说不清楚。
所以只能是杜非了。
“只能?”刘心言苦笑,这么说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其实他真是她在京城目前能找到的最信任的人,甚至是唯一的选项。人的信任机制可真奇怪,仅仅凭着短时间的交集,她就敢说他是个好人,觉得他坦诚到近乎透明,可以交付信任。
尽管他思想上有些大男子主义。
刘心言特意挑了个中午去请杜非吃饭。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哪能让你请呢!”杜非听到连连摆手,“我跟你说,不是哥故意显摆,是咱京城老爷们儿要落到被姑娘家请客的地步,我得被别人笑死。听我的,想吃啥都我请了。”
“……你又来了是不是?我有钱,上回就你请的这次我得请回来呀。”刘心言皱紧眉头不服气,这还没等买单呢怎么就推拉起来了?
他的店员听得偷笑,杜非大声问她们,“老板该不该请客?”
“该!”三个姑娘异口同声。其中一个还崩豆子一样极速地说,“我们老板就爱臭显摆他那几个钱,让他带你去大饭店!吃西餐吃穷他!”
杜非得意地张开双臂摊开手,仿佛要拥抱世界:“听到没?你可不能在我员工面前下我面子。走着,哥哥带你找好吃的去。”
“……”
刘心言只好跟上。唉,难道再跟他吵一架么。
幸好西单没有好吃的西餐店,刘心言下午也要上班,所以两人仍是找了家口碑好速度快的面馆凑合解决午饭。杜非还可惜,“要不然下回带你去前门肯德基吃炸鸡汉堡吧,老吃面条儿也太不像样了。”
KFC就像样了?
也对,国内第一家KFC才开没一年,目前还是有钱人和时尚人士的聚集地。
不过梦里的炸鸡再香也抵不过实实在在能挣来的钱。刘心言摇头,说起了正事:“杜非,除了卖衣服,你还想过别的赚钱方式吗?”
“能不想吗?你这行做久了应该知道——哦也不一定,桃乐丝卖那么贵应该不像我们这种低价快走的小店,利润越来越薄了!!”
杜非开始感叹,“自从盘下这个店,我压的货就越来越多。不多不行啊,国外代工厂多了,市场上花样多了,人们越来越挑剔。有时候也就能回个本儿而已,销售速度根本赶不上市场变化!所以我时不时就得自个儿跑一趟长途过去看看。”
“你说照理说,通货膨胀啥啥都涨价,我们卖衣服的也该涨吧?可倒霉就倒霉在这儿,今年形势不好,厂子倒闭的也多,人们手里钱少了,别说涨价了,她们砍起价来恨不得给我打一折!一来一回都快形成恶性循环了。所以我只能时不时把老款降价处理,尽快出出掉,也能快点进新的。但这样等于是把我自己套住了,想调整运营模式都没法调整。”
他抱怨归抱怨,最后还是想给刘心言建立信心:“你们桃乐丝不一样,老板有钱不怕耗,还能找长期合作的工厂定期提供新款。你们女人也比我更懂女装,应该循环不错。所以别怕,啊,哥就是随便说说。”
刘心言倒是没想到他会讲这么多,本来只是要引出话题的。不过现在也不错,吸收别人的教训变成自己的经验,也更容易谈合作了。
“那你就没想过做些别的事儿?比如……”
她拉着声音还没说完,杜非就一拍大腿,“怎么没想过?跟你说啊妹妹,我看报纸上说安德里居委会提供按小时上门收费的保姆,我都想过去应聘了!还有之前有人摆摊儿卖月季,一枝六毛钱呢,我还跟人家打听去哪儿进货。”
“哪里进货?”这是最早的鲜花销售?刘心言礼貌性表示好奇。
杜非哭笑不得,“那根本不是进的货,就是京城环境公司人家自家种的。”
好吧,看来都不靠谱。
她摇摇头,终于进入正题:“我前两天跟我们老板去一个饭局,知道了点儿消息,想着应该能尽快挣一笔钱。就是我自己有点不安全,得跑外地。所以想找你一起合作,有兴趣吗?”
杜非眨巴眨巴眼睛:“行啊妹妹,才来几天就找着新路子了!说吧,做什么?”
刘心言神神秘秘地小声说:“国库券!”
“那玩意儿还有人倒啊!”杜非先是不信,接着也神神秘秘地小声问,“不犯法吧?倒卖美金外汇券的被逮住可是得拘留的啊!”
“你看我像钻法律空子的人?”刘心言瞥他一眼。
不管像不像,杜非也赶紧摇头。
限于面馆儿私密性不足,她直到吃完出门才详细跟他解释,说几个月前央行已经开放国库券交易,任何人都可以合法买卖国库券。但因为各城市之间的资讯不发达,导致人们对它的商品属性认识不足,潜力尚待挖掘。
“估计消息灵通的大倒儿们看不上这几个点的利润,但对我这种本钱少、小打小闹的人来说,不用投入设备,不用压货,快进快出,是个不错的选择。”
刘心言倒也不怕跟他直说会泄露商业机密,反正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发现:“至于怎么操作,这么说吧,你们劝业场外边银行门口的国库券价格写了96,对吧?实际上别的城市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可能会卖90,也可能会卖100。”
杜非歪头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