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越过破旧的门槛,走了出来。
他望见江离因为烧鱼而沾染了灰的脸庞,以及他烧鱼时专注的眼神,内心突然有了些触动。
他凑到江离身边,江离瞧见一道高大的人影袭了过来,抬头一看,竟是那个男子。
江离连忙想要站起来,男子摆了摆手。
“这鱼,能吃吗?”
男人望着支架上有些焦的鱼,对江离实在是没有信心。
“放心吧师父,我不保证味道极好,但是吃肯定是能吃的。”
“你口口声声地叫我师父,我可不记得我有收过徒弟。”
江离连忙将杜若请给他的信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交给男人。
男人望着信待了好一会,这才将接过来拆开。
里面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了。
此子予你,两不相欠。
“师父?”
江离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他看到男子对着那张只有两行字的信出神,忍不住提醒了他一下。
“师父,鱼熟了。”
男人合上信,连带信封扔到火堆里烧没了。江离不知他此举意味着什么,难道他是不想收自己为徒?
男人起身离去,江离望着他的背影,鼻子一酸,连忙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始终记得这句话。
过了会,男人拿着一个坏了个角的碗跟一双筷子走了出来。
望见江离眼中将落未落的眼泪,男人轻踢了他一脚。
“哭什么?”
“没哭,被烟熏的。”
男人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自己碗里,边吹热气边对江离说。
“你叫什么名字?”
“江离。”
“多大了?”
“十岁了。”
“有点大了。”
男人随即又说道。
“不过也没关系,好的苗子永远不怕晚。既然她把你给我当徒弟,那有些话我就不得不说了。”
“师父,您讲。”
江离激动地说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既收了你做我的徒弟,那你的行为作风就不单单是你个人,若是让我知道你用我教你的功夫为恶一方,那就别怪为师清理门户。”
“我不会的,师父。”
“还有一件事情,你每天过来的时候去城南的一个叫醉生的店里去给我打壶酒来,就当是你的拜师费了。”
“好。”
“对了,你师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莫倾是也。”
“莫师父。”
“呸,叫师父。”
莫倾拿筷子打了江离头一下。
“师父。”
江离连忙乖乖地改口叫师父。
就这样,江离白日里在客栈打工,他每天天未亮就起床劈柴,努力将自己的时间往前赶,然后跑到城南‘醉生’打上满满的一壶酒,再去莫倾那里先给他做上晚饭,然后便在外面莫倾教他的拳法。
莫倾端着碗坐在门槛上,一边吃饭一边指导江离。
江离有时候会想,花如锦的师父是不是也是这样子教她武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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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潮湿的破庙里,齐玉颤颤巍巍地缩着身子躲在一个角落里,她身上被雨淋了个大半,几日的担惊受怕与饥肠辘辘快要将她折磨疯了。
与她一起的还有三个女孩,模样起来都跟她差不多大,身上也是破破烂烂的,看上去面黄肌瘦,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
放眼望去,齐玉在这几个孩子中尤其突出。
齐玉本就容貌突出,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供出来的,虽然这几日饿的她脸颊有些凹陷,但是放眼望去,最先注意到的人仍是齐玉。
所以哪怕她锁在角落里,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进来,也照样首先看到了她。
梅花姨指着齐玉,与一旁的人贩子窃窃私语。
“那丫头模样倒是生的不错,就是邋遢了些。”
人贩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见是齐玉,便说道。
“她呀,就是个乞丐。”
身旁的另一个男人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背,让他住嘴,然后自己凑到梅花姨的身边,笑嘻嘻地说道。
“梅花姨,你别听他瞎说,什么乞丐不乞丐的,虽然这丫头看上去是邋遢了些,但是她模样好呀。你仔细瞅瞅,多水灵的丫头呀。”
梅花姨在他凑过来的时候忍不住拿手帕捂住了口鼻,一脸嫌弃,男人也不介意,傻嘿嘿地笑着。
“开个价吧。”
俩人对视一眼,然后男人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五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梅花姨见对方狮子大开头,顿时就急了。
“哎呀,梅花姨,这个跟别的不一样,这长得好,价格多少得贵一点。”
“那你也不能贵这么多呀,普通一个丫头也就二两银子,你一下子给我翻了一倍,我回去怎么交差呀,不要了不要了。”
“哎哎哎,梅花姨,别介呀,咱可以商量商量。”
男人一看梅花姨要走,连忙抓住她的胳膊。
“别碰我,脏死了。”
梅花姨嫌弃地甩开男人的手,男人舔着脸笑着。
“那您看给多少呀?”
“三两,在不能多了。”
“这样,各退一步,四两如何?”
“爱卖不卖。”
“卖卖卖,三两就三两。”
梅花姨这才给他好脸色,男人趁机说道。
“剩下这几个,您也收了吧,二两银子。”
“行了,看在这次有个好货的份上,我就都收了。”
“谢谢梅花姨。”
一听对方都收了,俩人开心地合不拢嘴,收下银子之后连忙向梅花姨道谢。
“还是老规矩,拿钱给人,互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