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郢,都以为是申容故意而为之。
“想来她也不是故意,刚才磕头时,都被吓出了一后背的汗呢。也怪可怜的,你也别多怪她,稍微罚罚以示惩戒就行了。”
许林君是善良的,帮着申容更衣时,还不忘给那小宫人求情。
申容徐徐回神,安静一笑。“我不罚她的。”
她压根都没想小宫人的事,罚有什么好罚的,能被安排出来做这事了,难不成还怕受惩罚?再说了,不过是个俯首听命的奴人罢了,何必与她计较?要真过不去,就需得想想背后指使的人。
说她现在还不厌恶钟元君是不可能的,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大圣人,能善良到那个地步去。但要刻意给钟元君害回去,也不大至于,她需要看的是更远的地方。
人心都是难测的,若钟元君心里对她存了恨意,难说这恨意积年累月下来,不会越烧越旺……
等申容再回到万羽殿湖心亭,座中人又是一轮起身行礼。不过这一次,多了许多道偷偷打量的目光。在那听不到的地方,不免有低声细语。
“丢了那么大一个人,换我就不来了。”
“还笑着的呢,方才摔成那样,自己不羞?”
不过这些话储妃是听不到的,她脸上依旧是温煦的笑意,与郑皇后蹲身拜过礼,又与几位王侯老夫人颔首行礼。就领着许林君大方地落座到了郑皇后座下两侧,
郑皇后皱着眉头问了两句,得知她无恙后才放下了心。便和身边的叔衣放下话,“手脚粗苯的人,留着也没用。打发出去吧。”
这时候宫中奴仆没还到年限就被赶出去,多半是犯了错、或是得罪了宫里头的贵人。就算出去,也难再找到营生的路子,家里人多半是不敢要了的。
从姬氏王朝后期乱世到如今国朝安定,不过五十余载,战乱后天下穷苦人居多,平日里自己饱腹都难,若要添钱再养一个,还得按着人头缴税,谁又能愿意?
说难听点,赶出去就等于让她自生自灭。
不过申容并不担心,一个与她无关,罚也不是她开口罚的。再者,兴许钟元君会把她接回去呢?
她喝了口蜜水解渴,抬袖望了眼对面的许林君,眼眸里仍旧是浅浅的一抹笑,是为方才答应她的话做个无声的解释。郑皇后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就算她申容不罚,郑皇后也不会不罚的。许林君该要能看得明白的。
只要刘子昭还没出去之国、只要他还住在宫中。许林君日后作为他的妃子,就应该知道宫中每个人是什么样,按照他们的脾性来配合着做事。
总不能人家为了你出气,你还做老好人一样的去求情吧?
席间,有倡优到台中央表演了几出戏,说了几个笑话。申容起身往郑皇后边上坐过去,与她剥起了枇杷,瞥了眼左边坐席居末尾的钟元君,见她倒是无事人一般,甚是怡然自得地赏着歌舞。
她淡然收回目光,与郑皇后轻声说,“二皇子殿下如今已经定了亲,元君妹妹那是不是也应当早些看看了?不然回头又怕她们心里不乐意,流言蜚语传得快,怕日后说妹妹的话一多起来,又要闹得不好看。”
听着这话郑皇后就心烦,孕期脾气也比平常来得更快,她扶着额没说话,呼吸都要急促了一些。
申容跟着安静片刻,手里的枇杷已经剥好,青葱玉指稍稍一抬,捏住蒂头往皇后的食盘里放去,继续说,“这年开头,正是个好时节,母后——”
话犹未了,郑皇后已是不耐烦,“别说了。”
声音不小,离得近的几个夫人纷纷噤声,宫奴们也止了动作。郑皇后回过神来,又拉住了申容的手,虽是叹了口气,情绪缓和,但仍旧没说什么。
想来信平侯这一家子的事,真是把她惹得够烦的了。
申容回握上去,并没有多尴尬或者忧伤,不经意间,视线瞟到了一旁的叔衣身上。二人目光一经对视,已是迅速有了一番沟通。
……
宴散,郑皇后往万羽殿就近的一处宫室内去歇息了一会,叔衣服侍她下了首饰。瞅着她眉心似乎舒展了,才缓缓开口,“娘娘莫怪老奴多嘴。既然这侯夫人是躲不开的,索性趁着时机还早,早些把这事定了,也为了日后安生些。”
一边说,一边注意着皇后脸上的神情。若还不乐意听,就只能住嘴。若没有方才宴上那样烦闷了,便可以尝试着继续。
见郑皇后虽闭起了双眼,但眉心好歹是没拧着了。才小心翼翼地接着往下说,“您瞧二皇子和许家女儿的事,储妃上次不就同您安排得好好的吗?二皇子也满意。这回索性就交给储妃再去打理。若能安排得令她们满意,自然是好,若是不满意,咱们也是废了心思的,总比一辈子嫁不出去强。侯夫人那边再要说什么,也实在难有理了。”
说完如料想的安静许久,但最后到底还是等来回应了的。
郑皇后估计也是觉得早处理了早干净,才终于叹着气说,“也罢,阿容人也稳重。交给她打理也好,省得孤一想这事就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