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赫然是之前出现在商业街上的黑衣兜帽男,视线偶尔扫过支着下巴打瞌睡的宋息。
还真不怕他啊......怀信摸着下巴像想。
怀信并不知道,表面正在安然打瞌睡的宋息实则在脑内疯狂批改文件。
啊啊啊啊!就在衡山盟待了一个多星期,怎么就积累这么多事情了啊。
宋息快崩溃了,即使酒楼数据人在经过氪金升级后越发智能,但遭不住酒楼生意爆火,每天都有新的合作项目,她这个大老板还是得亲自掌眼。
此刻的她就像是出门旅游还要赶暑假作业的学生。
之前长胡拿酒楼劝她不要跑去蜕仙道的地盘,不然没法回芙蓉镇打理酒楼。
宋息那时佯装苦恼,实则心里吐舌头——老头,你没想到吧,我有高科技可以远程处理酒楼事务。
宋息如今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没有远程办公之前,她只有在酒楼才工作。
现在有了这个功能,她是无视空间距离,二十四小时待命啊。
她那时怎么会因为远程办公而窃喜啊?!
丝毫不知情的怀信见宋息睡得安然,也两眼一闭,抱着胳膊小憩。
马车晃晃荡荡,车外蓝天白云微风拂过。
宋息在脑中呜呜狂哭:批不完,批不完,根本批不完!
怀信带着浅浅的微笑,悠然自得:
这真是个适合睡觉的好时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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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文件批到麻木的宋息缓缓睁开眼,瞳孔已经失去了光芒。
望着窗外摇晃的风景,她不由得回想起这趟旅途还没启程的时候。
宋息从议事殿出来时,残阳西沉,天光昏暗。
她回院子吃晚饭,然而吃到一半就被药王谷的人急冲冲地揪去白楼。
“越首席,有急事请宋老板前去相助。”那人刚下马车,就拉着她百米冲刺跑去白楼,说话带着喘气。
宋息心中预感不妙,她匆匆下到地底。升降梯缓缓降落,血腥味若有若无。
当她踏入宽阔的大厅时,类似铁锈的味道如海水向她扑来。
看到眼前的惨状宋息不由得睁大双眼,地板上尸体横陈,血液如大江大河铺满宽阔的地板。
大厅内工作的人和尸体一样多,他们拽着尸体的双脚或者双手拉上板车,拖曳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痕。
脚步声在她身边响起又停下,宋息没有回头,问道:“发生了什么?”
平静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果然是越知。他看着眼前的惨剧,毫无波动地说:“今天新来的一批入魔者忽然之间功力大涨,挣脱了束缚,伤及众多人。好在及时通报护卫才没有酿成大祸。”
越知看向宋息,说道:“这群入魔者自相残杀,最后留下的那几个入魔者功力又涨了几分。”
宋息看着狼藉的现场,“这听起来真像养蛊。”
越知迈开步子,前往宋息往常熬药膳的地方:“走吧,那几个人现在勉强能困住,就怕等会儿功力又涨了。劳烦宋老板给他们一些药膳清醒清醒。”
宋息跟着越知走,不由得说道:“听起来真像蛊虫。”
“嗯?”
“你不觉得吗?”宋息脚步不停,“一群蛊虫凑在一起拼杀,能活下来的就是最强大的。”
“就算不拼杀,他们的实力也在提升。”
周围人不断搬运尸体,两人穿梭期间,越知的眸光平静,“尤其是近些日子以来,无论是云纹卫对战的那些,还是药王谷收治、研究的那些,明显都棘手了很多。”
越知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我们不知道这个病从何而来,也无从得知这个群体的力量为什么会不断提升。”
他并未注意到背后的宋息听到这个问题时,眼神往下飘,手指不自觉地拨弄另一边手腕的镯子。
几乎是眨眼间,他又恢复了平静,似乎从未迷茫过。
就快到药膳房,两人走上不同的岔路,越知要去关押那几个幸存的入魔者的房间,临分开前他忽然说道:
“如今中高段狂暴者频出,云纹卫显然左支右绌。要真是像蛊虫那样帅选出最强大的入魔者,我难以想象最后会出来怎样的怪物。”
他沉静地说出不容乐观的未来,而后坚定地步入那漫长的道路。宋息回身望向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沉默地摩挲着手镯。
手镯折射出洁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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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息今晚的工作并不算多,就是熬几碗药,等药王谷的人确认楼底重地的入魔者没有暴动后,她就被护送着离开。
来的时候夕阳西沉,等回去的时候月亮当空,天空暗沉。
马车在树林间穿梭,树影婆娑,一道风声略过,刀剑交加嗡鸣。
宋息托腮坐在车厢内,眼睛甚至都没睁开,只是嘴唇微张说道:
“勿伤他们性命。”
几声闷哼声响起,很快就融入夜空中。
下一秒,纤长的手指撩开门帘,怀信微微俯身,看向车厢内的宋息,嘴角带笑着说道:
“宋童女,该回宫了。”
宋息睁开眼,看着这个几天前制造了混乱还敢大摇大摆来劫人的兜帽男,眼神有些复杂:
一时间不知该先感慨你来得竟然这么快,还是先震惊你还真敢来,还是先唾弃衡山盟垃圾的安保能力。
看着怀信的笑容,宋息不慌不忙坐直身体,双手交叉于膝上,正襟危坐,连环发问:
“为什么想选择我?”
“贵组织的优缺点是什么?”
“对未来的期望是什么?有明确的目标和行动吗?过去有什么成绩可以展示吗?”
随着问题的展开,来到社畜熟悉的领域,宋息的眼里甚至散发精光,大晚上的竟然精神抖擞起来。
怀信:“......”
车厢内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怀信猜想过宋息可能会有种种反应,或惊惧或平静,自以为做全了心理准备。
但这样的......他还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