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立两旁。
他默默地看着她,始终没有走上前,所以看不见她眼中的渴望。
而她凝视着那轮被乌云遮盖住的月亮,始终没有转过身,所以也看不见他眼里的挣扎。
苍茫穹庐,黑云压压,星群疏散,月亮被一片乌云遮去,冷风拂过,丝丝孤寂弥漫。
天上,遮盖着月亮的那丝乌云被风吹动,向前慢慢移去。
地上,显得异常的宁静的院落中,两道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
随着云的移动,这两道影子慢慢地靠近,却在人们以为它们要相遇时,意外的交错开了。没有一点儿交集。
其实,只要他们之中有人愿意移动一小步,那影子便能交叠。
但,他们都沉入在自己的情绪中,体味不到这一小步的力量。
他要的是她半步的妥协,她要的只是他一个坚定的拥抱。
然,他们都只陷入了自己的悲伤,体味不到对方的需要。
直到一个闪电穿空而过,接着一道惊雷响起。他,走上了前,牢牢的拥住她因害怕而颤抖的身躯。此时的拥抱,对于他而言,是本能,不及思考。因为,他知道她怕打雷。
她挣脱不开他的怀抱,也不想挣开。其实,她只想要他如此密密地包围,她要的只是一个坚定的承诺,她只想他告诉她:他的心永远是她的。
他一个旋身,将她打横抱起,往屋里走去,不管身后的雷雨交加。
她泪湿眼眶,紧紧靠在他的胸前,随着他的脚步,心终于有所安慰。
褪去潮湿的衣衫,一同相拥在严实的棉被下。
外面雨急风骤,屋内也湿润泛滥。她躲在他的怀里不停地啜泣着,怎么也停不下来。心里的委屈太多,压抑了太久,不能克制,无法克制。
他无奈又心疼。只能拿着她的帕子,不停地为她拭着。不由轻轻叹道:“总是这么爱哭,这可怎么好?”
“那你就不要管好了。”她赌气嘟囔。
他暗笑,“我不管,就怕你哭得更凶。再说,你的心,你的人,你的泪……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怎么能不管?”
这人好霸道!可是,他的呢?“那你的心,还是我的吗?”她抬起红彤彤的眼睛执着的问着他。
这问题真傻,“你说呢?”
我不知道。要是知道就不会哭了。她恨恨道:“怕早就不是了。这里面不知又多了几个人。说不定,早就没有我了。”
他没有哄她,反而对她道:“你说的对。”
慕雪没有忍住抽噎,惨淡一笑,“你真诚实,谢谢你。”说完,和他拉开距离,背身躺下。此一刻,分不清是非,只有心痛。
她的倔强,他真是领教了。他不禁想问,难道她不怕她转身而走的刹那,他已然走开。还是她心里一直都清楚,他走不开。
身后传来窸窣声,她想他是要走的。其实,这……没什么。即使留住……这片刻的温暖,又如何?他们的问题那么多,而他,连一个承诺都吝啬交付。
一个没有心的忠贞,一个注定了身体不忠实的婚姻,她何必挽留?
没有意义。
只是心痛,是不给面子的,它在嘲讽着主人此刻的理智。它叫嚣着主人情感的伤痛。
不知为什么,来这儿之后,就变得爱哭了。她以前,是爱笑的,不爱哭的。
在她看来,这些泪,真的不值得。
其实,她不愿落泪,尤其此刻,尤其为他。只是,她无法控制。无力,无奈。
片刻后,倒没有听到他拉门出去的声音,反倒听到了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声音,还间或夹杂着他的嘟囔抱怨。
慕雪转头一看,便见他正穿着中衣,在地上一堆的衣服里翻找着什么,好像正在为找不到什么而懊恼着,嘴里不由嘟囔起来。突然,见他眼睛一亮,咧嘴笑了起来,而他的手里,此刻正拿着一条他常用的帕子。
慕雪见他这奇怪的模样,心里头的幽怨突然消失了大半,反而多了几分想笑的冲动。她心里暗想:这个男人,今天不知吃错什么药了,发毛病了……
秦真回头看着慕雪,眼里几分尴尬几分爱怜,他有些别扭地递出帕子,“你的帕子都湿透了,还是用我的吧。”
慕雪会意到他在做什么,心里一阵感动。起身朝他扑去,牢牢的抱紧他。这个男人……叫人怎么好呢?可恶的时候那么可恶,可爱的时候又那么可爱!
在她扑向他的那一刻,他的心感到了久违的甜蜜安适。
有多久,她没有这么热情的投入他的怀里了?一件又一件事情的发生,她虽然不说,但他知道,她心里一直都不好受。
紧紧的抱着他,如果可以,她要取得专属权,可惜……能有这个权利的人终究不是只有她一个……
如果他的身体,不能是她一个人的。那他的心呢?慕雪突然无力去想着这个问题。
可是,不能不想。
意识到她松开了的手,他望向她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慕雪轻轻摇头。女人终究是希望永远的。即使他给她再多的片刻的感动,都不能代表他郑重的许诺。
可是,诺言是否可以相信呢?诺言,有时是等同于谎言的。
如果明明知道他做不到,却那样要求他,是很蠢的,也是很傻的。
他,如果不是她一个人安全的专属,那么她宁愿什么都没有。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可,她还是贪恋他片刻的温柔,还是感动于那偶尔的体贴,是不是很傻?
她知道,现在的她是很矛盾,也是很别扭的。
不要说他不明白,就是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那么多的问题存在着,并不是他的一句承诺就可以完结的。而他,竟然连一颗完整的心都不能许诺……
“谢谢你的帕子,我不需要了。以后,我不会再哭了。”慕雪如是对他说,其实也是再对自己说。哭泣是懦弱的,眼泪是低廉的。真的,没有意义。
他将她想要离去的身体箍在怀里,逼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