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烨带着包好的茶叶来到凤族,转了几圈才找到那前任红衣族长。
他犹豫着如何开口的功夫,帝幽已经发现了他。
帝幽回过身来,见是他后微一颔首道:“何事?”
泽烨轻咳一声,走上前去将一包东西放在桌上,又向帝幽那边推了推。
“这个给你。”
那绳子系得歪歪扭扭,油纸也皱巴巴,一看便是尝试了许多次才成功。
“这是什么?”
“上次你说喜欢千界山的茶叶来着,我就……”
泽烨的声音愈说愈小,最后几个字更是直接留在了肚子里。
帝幽神色微动,可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常。
泽烨真的将她的话记在了心里。
“我不喜茶,莫再费心思了,告辞。”
帝幽扫过那茶叶一眼后起身离开。
“阿幽。”
泽烨上前一步叫住她。
“何事?”
帝幽的语气极为平淡,甚至还有些刻意的疏远。
泽烨扁了嘴,满眼委屈,“阿幽为何如此无情?”
帝幽不愿与他谈论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转身欲走。
泽烨忽然想到那日听到的传言,话毫不犹豫便说出了口。
“因为桁沭上神吗?”
帝幽神色一凛,回眸时周身怒意忽现。
帝幽没有反驳。
泽烨颇为自嘲地笑了笑,“原是真的。”
他只觉得忽然失了力气般,强撑着面对她带着怒意的双眼。
若是他人还好,可桁沭……他是万万争不过的。
喜欢过那样清风朗月鹄峙鸾停的人,难怪几十万年也不见她对谁动心。
她的感情深埋在心里几十万年,难怪他这段时间的坚持,在帝幽眼中不值一提。
“我知道了,你放心,这件事会依旧是个秘密,我也不会再纠缠你。”
“桁沭上神的死……你别伤心。”
帝幽看着泽烨带着一丝倾颓的背影,眸光逐渐暗淡。
精心包好的茶叶仍留在石桌上,再瞧去,连其上褶皱都无限落寞。
她这份从一开始就不该有的感情,已经伤了太多的人。
泽烨对她的心思,她都看在眼里,就如同看着执着的自己。
她怒其不争,何尝不是在怨怼自己。
彼时她刚破壳,整日在凤族山中撒欢儿。
帝拂宠着她,事事依她,她不愿修炼,也由着她去,将她保护得很好。
神族虽有不死之身,可神力低微之人,总归是会遭人白眼的,更何况是凤族族长仙界天帝的后代,站在六界风口浪尖之人。
后来帝拂带了个人来陪她,叫帝幽听他教导。
月白衣衫,温润淡笑,星海凝眸,寒潭流泉。
“桁沭,我的名字。”
是在他同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又或许是在他开口说话之前,他站在帝幽面前的那一瞬间,情窦初开的少女便知道,她逃不脱了。
天地似都黯然失色,眼中再容不下其他。
他舞剑,剑势凌厉,帝幽便拿着小木棍和他学剑法。
他进步迅速,帝幽便也没日没夜地修炼。
他铸剑,五千年十把剑皆在出鼎后断裂,帝幽便想安慰他。
可桁沭神情依旧淡然,并未因此消沉,似是没有什么事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他吹那只竹骨箫,帝幽便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箫声静心凝神,唤人心事。
少女心底的感情被唤起,她终于鼓足了勇气,要同他说出那一句喜欢。
可箫音落幕,他先开了口。
“我该去千界山了。”
帝幽思绪被打断,愣在当场,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眨了眨眼,半晌才憋出一句,“历劫?”
桁沭点了点头,“那位真神或许会知道我的身世。”
“就为了这个吗?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去问师父。”
帝幽说得有些急。
桁沭敛眸轻轻摇头,“不止如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我就该去那里。”
“可是……”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可是她想让桁沭留下来。
“帝族长说,上任真神以身殉世,才得以救下六界,免于化为一片虚无。那道指引我的声音,或许是要我去帮她。”
帝幽坐在他身边,侧目瞧见他坚定的神情。
“我得去帮她。”
桁沭待他人虽友善,却总像隔着一层纱,可望而不可即。
帝幽那时还抱着一丝希望,桁沭在答应帝拂之外,或许对她有些特殊的感情。
直到后来在千界山,看到了他望向晞坻时的缱绻眼神,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也一直奢求的东西。
她好像在那一瞬间失去了什么,又明白了什么。
如果那日她将桁沭拦下来,让他留在凤族,她会不会终有一日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
泽烨如进自己家一般,推开府邸大门,将拎着的酒坛重重搁在院中石桌上。
“陪我喝酒。”
看他的模样,显然已经醉了。
司檀叹息一声,走进屋中又拎了两壶酒出来。
他确实也喝腻了各式各样的茶叶。
泽烨趴在桌上,手肘碰倒了酒坛,酒坛落地应声而碎,果然是空的。
“带着空坛子来找人喝酒,好没道理。”
泽烨自臂弯抬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思索了好半晌才从他手中接过酒壶。
白玉壶入手温润,泽烨将它抬起,对着光仰首细瞧。
流光溢彩映在他面上,平添风流。
“空的……那可是青丘的百年流霞,怎么会是空的……”
“只是……只是她不喜。”
司檀在他对面坐下,“我这桂花酒虽没到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