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幽与泽烨的婚宴,在泽烨的软磨硬泡下,晞坻最终答应了将其设在千界山。
六界之人来的齐全,就连人间与仙界有联系的的几位修仙魁首都被设了招待之处,只是要到几个山头之外了。
晞坻明白泽烨的心思。
六界之人想见见再次降世的前任真神和死而复生的桁沭,已经想了许久。
估么着那些人也是软磨硬泡了他许久。
晞坻善心大发将千界山外的结界撤去,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千界山地域广袤,人烟稀少,可这些天却一改从前模样,上上下下好不热闹。
晞坻掌心翻覆,那镜湖便结了冰,日光洒下来亮晶晶的,桌椅置于其上,成了设宴之地。
她又拂袖,山中便多了许多屋宇,供宾客居住。
不过一息间便令天地换颜,箬竹咂着嘴站在一旁,瞧得眼都直了。
帝幽本就惯穿红衣,可如今喜事加身,仍旧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华美。
再看泽烨,寸步不离地跟在帝幽身边,也是人逢喜事,风流姿态尽显。
帝幽眼风瞟到茶盏上,他便倒了茶递过去。
若是帝幽多瞧了谁一眼,他便上前去招呼那人。
十足的谄媚姿态。
晞坻看着好笑,轻轻摇了摇头转了身去,看见泽昳怀中抱着刚刚破壳不久的小狐狸坐在风怀身边,小狐狸毛色纯白,睡姿憨态,晞坻瞧着也欢喜。
晞坻走上前来,摆了摆手示意泽昳莫要起身行礼。
她连声音都放轻了些,“它可有名字?”
泽昳轻轻摇头,“还没,若真神不弃,还请赐字。”
晞坻思索一番,“川流徒漫漫,神理竟绵绵。这川字如何?”
风怀在一旁笑道:“泽川,不错。”
“这小娃娃有福气,得真神亲自赐名,日后定然不可估量。”
泽烨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带了满身的喜气。
还未等众人开口,他又摸着下巴道:“小川儿,也该叫我一声舅舅。”
泽昳笑道:“你算得倒快。你再算算,你该叫帝拂神君什么才对。”
泽烨嘿嘿一笑:“自然是随着阿幽叫了。帝拂神君才不会如姐姐这般难为人。”
泽昳嘶了一声,眼看着便要教训这个多话的弟弟。
晞坻抬手点了一个方向,“方才见阿幽四处张望,估计是在寻你。”
泽烨一惊,抬手拍了拍脑袋,亦回过头去寻帝幽的踪迹,“那我先去了,失陪失陪。”
泽昳点了点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颇为无奈,“从小便闹腾。”
晞坻也将目光移向人群,“闹腾些也好,神界沉闷太久了。”
风怀闻言,眸中现出一抹担忧。
是她沉闷太久了。
桁沭刚刚魂飞魄散时,他们几个都束手无策,若非泽烨常来千界山陪她,只怕晞坻也不会好过。
晞坻肯将千界山拿出来大宴宾客,心中估计也念了几分他的恩情。
晞坻寻了个机会从宴席上逃开,听着耳边嘈杂的笑谈声渐远,竟也不由得笑开。
世间若总是令人欣喜之事,该多好呢。
走着走着,便回到了小木屋。
她踏进院中,轻轻推开吱呀木门。
屋中空落落的。
她似有所感回过身来,果然在栅栏外瞧见了那席月白衣衫。
像从前一样,无论她在何处,总能在几步外找到他。
晞坻笑了笑,打趣着埋怨道:“你此时该坐在屋中,为我倒一杯茶。”
桁沭走近,牵着她迈进屋子。
然后自顾自坐下。
晞坻拂袖,桌上便出现了一套茶具,壶中水已烧好,冒着腾腾热气。
桁沭取了茶叶丢进去,掀开一个白玉盏,抬手斟茶。
晞坻在他对面坐下,端过茶盏抿了一口。
“看样子,是要恭喜真神神力进步了。”
他眸中笑意愈深,晞坻眸中笑意也愈深。
她放下茶盏,“陪我打一架?”
桁沭又为她斟好,“真神有命,岂敢不从。”
她曾无数次要自己忘记他,也曾绝情绝义逼迫他忘记自己。
放逐、轮回、对面不识、避而不见。
可他们还是没能忘记哪怕一丝一毫的相处。
桁沭起身,理了理她额间发丝,“好歹也是千界山的主人,还是莫要躲出来太久,将这满山的客人都交给讼蒙,着实难为他了。”
晞坻轻轻应声,握上他的手,相携而去。
等两人到了镜湖边,却发现实在多虑了。
讼蒙虽独自一人久了,可应付起这些场面来却游刃有余。
加上泽烨那活泼讨喜的性子,场子活络,根本无人发现他俩曾偷偷离开。
晞坻寻了湖边一块山石坐下,桁沭跟着坐在她身边。
晞坻便顺势靠在他肩上。
“你不在的那段时间,我便终日坐在这里,望着风吹湖面时带起的波纹,卷着落叶浮浮沉沉,勉强寻到一丝归宿。”
她拾起一片落叶扔出去,落叶打了个转落于冰面,又被风吹起。
风雪半生,终得安宁。湖面平静,心亦平静。
晞坻闭上了眼,感受着迎面而来的,裹挟着水汽的煦风。
墨发在两人身后微扬,缱绻纠缠。
桁沭轻声开口,“总不能白回来一趟,可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晞坻轻笑,却并不回他的话,惹得桁沭侧目低眸来瞧她。
“想到什么这样开心?”
“想到你了。”
桁沭也轻笑。
沉默半晌,晞坻轻轻开口:“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不白回来。”
他挑了挑眉,“竟修身养性无欲无求至此了吗?”
晞坻起身抬眸,对上他如水的双眼。
“若说想做的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