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病，能好吗？”
靳颜话没说完，却听到沈闻崇冷不丁的，突然问了一句。
靳颜愣了一瞬，沈闻崇的脸色虽然淡淡的，但靳颜知道，他在担心她。
不止是他，靳颜也很担心她。
但这一次，靳颜没有用专业角度回答沈闻崇，因为，她也不知道。
没有任何一个医生，敢肯定的保证患者一定能够毫无意外。
就像她也不知道，楚幼宜到底能不能够，拥有直面过去的勇气，到底能不能够好起来，她只能尽力的帮她。
靳颜笑着调侃：“怎么，要是好不了，你打算照顾她一辈子，背她一辈子？”
这个问题太沉重了，不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再也没办法过正常人的生活，意味着这个侦查五年的案子，唯一的线索也就此消失。
可是她会好吗？靳颜真的不知道。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沈闻崇，只好拿它来开玩笑。
成年人之间的共同点，就是心照不宣。
沈闻崇明白靳颜的意思，没多说什么，只是低头点了根烟，淡淡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靳颜放好东西，打了声招呼说：“行，有什么问题联系我，我们先回去了。”
深夜的初春天气微寒，巷道里的路灯昏黄，将人影拉的细长。
“我都听到了。”廖家檀开口道。
“什么？”靳颜抬头看他，干净利落的短发衬托出她的小脸来，她很瘦，穿着笔直的长裤站在他身旁，却意外的搭。
昏黄的灯光点缀在廖家檀微卷的短发上，他是天生的自来卷，做过好几次的发型也没顶用。
他插着口袋，跟随着她的脚步亦步亦趋。
“你和楚幼宜说的话。”廖家檀步子迈的慢，似乎在思考着要说什么好。
“哦。”靳颜脸上淡淡的：“所以呢？你要说什么？”
一说起关于案子的事，往日的玩笑神色都从廖家檀脸上褪去，他显得格外的认真：“所以她是可以送去医院治疗的吧？只是你想让她留在崇哥身边，对吗？”
靳颜承认自己确实有这些的心思，她没否认，只是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分析说：“理论上，确实可以，不过该说的话我也说过了，她不适合现在强行进行心理治疗，留在沈队身边会比……”
“你有没有想过，案子一直不破会怎么样？”廖家檀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靳颜话音未落，一瞬间没听清楚。
廖家檀脸色不太好，尽力斟酌着说辞：“这个案子在三队老徐手里五年了，五年、八名被害人，这五年来几乎没停止过调查，但是没办法，难啊！徐明烨比我见识过的任何一个刑事案犯都要聪明，没有目击证人、事发地失踪地不明、就连监控也看花了，老徐觉得愧对家属，辞职了，案子到了我们一队手里，好不容易查到个线索，谁知道人早就跑了。这五年来，唯一收获的线索，就是她，靳颜你明白吗？”
靳颜的脸色冷了下来，她听明白了廖家檀的意思，冷眼看他：“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
廖家檀看出她情绪冷了下来，他不想惹她不高兴，但是他太想破这个案子了，徐明烨跑了意味着什么？
一年未曾犯案的他，会不会再次出手呢？到时候又会有谁受害呢？他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个案子，再多一个被害人了。
他斟酌着语气：“只有她见过徐明烨，如果尽力的治疗，说不定她会好起来，到时候不是皆大欢喜吗？靳颜，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我知道你同情她，但是同情不是这么用的，现在还有五名被害人不知所踪，你有没有想过，她们现在会怎么样？”
靳颜冷冷的看着他，语气却如冰凌般砸入他的心底：“廖家檀，我欣赏你的责任感，但是这不代表我认同你的看法，她的病情只有我了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回忆起过去的一切，她承受不了会怎么办？有没有想过更坏的结果？你知道在那两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吗？就因为她背后牵连着五名受害人，所以就该牺牲她吗？你想过她会怎么样吗？”
廖家檀被靳颜的气势压得声音都小了，他没想到靳颜这么看重楚幼宜。
他在乎靳颜，见她脸色不对，赶紧把话风转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靳颜，我知道她很重要，所以才说尽力治疗的嘛。”
靳颜看着他，瞳孔下夹杂着哀悯，摇摇头，缓缓说：“不，家檀，你并没有意识到她的重要性，你如果真的觉得她很重要，你就不会和我说这番话。”
廖家檀看得出来她生气了，慌忙着急开口：“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我都说尽力了嘛，我又没别的意思。”
靳颜甩开他拉过来的手，别过脸道：“你太自私了家檀。”
“不是，我怎么自私了，我那不都是为了广大人民群众嘛。”
廖家檀看靳颜压根没理他，大步往前走，利落的短发随着步伐随风而动，他赶紧跑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肩，哄着说：“好了好了，都听你的还不行吗，别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