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刻就喜欢上了他,”阿莱塔说,“谁会不喜欢一个习惯面露微笑,充满朝气的男孩,尤其那时的我正处于艰难的时刻。”
阿莱塔害怕上学,库洛洛跟着她到校门口,但他不曾走在她身旁,也没法和她出现在同一个班。
他快十四岁了,实在没法假扮成小学生,说是留级的,反而会引起人的注意。后来阿莱塔才知道,库洛洛要做的不仅是保护她,或者说保护她并非是他来到她身旁的目的。
学校里的生活并不快乐,阿莱塔遭到了孤立,她觉得大家不再和她一起玩耍,尤其是在需要分组的时候,她总是落单,和那些被讨厌的男孩站在一起。那些男孩粗鲁而吵闹,大家都不喜欢和他们玩,阿莱塔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其中一员,她和曾经的朋友们交汇视线,互相打招呼,阿莱塔每每想要多说,但她们逃也似地离开她身旁。
这些事情,阿莱塔没和其他人说过。由于库洛洛大多时候总是在远处看着她,她不曾对他说起。在外面时,他像是幽灵,她每每回头,都能看到他,在家里,他与她的距离逐渐拉近。阿莱塔有不会写的题目,苦思冥想,吃饭的时也在走神,他看来出来,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是一道语言学和数学结合的题目,由三种语言构成一个算式,要列出各种可能性。库洛洛看着题目,思索了三秒就得出了答案。的确是三秒,墙边的秒钟发出了声响。阿莱塔睁大眼睛,在她茫然之时,库洛洛拿过她手里的笔,在一张白纸上将答案一一列出。
阿莱塔让自己用力盯着他的字迹,她的心却无法离开他的身上。
难怪库洛洛不用上学,他什么都知道,他能同讲故事一般叙说这个世界的历史,也能像歌唱一样阅读各种语言的书籍。阿莱塔带他去了家里的图书室,她看到库洛洛露出无比欢喜的神情,他报出书的名字,说它们是其他地方都难以寻得的古本。
在这一天之前阿莱塔从不曾知道,她生活着的世界是这样小。
她不再害怕没有朋友了,她在学校里读书,读库洛洛挑选的那些书。他替她做出选择,好像知道她想要读些什么,关于无尽、浩瀚、神秘与瑰丽的幻想。她快速地完成课题,和库洛洛一起捧着书,坐在图书室的窗台上。有了他的背叛,好像痛苦也不再是痛苦,思念也被缓解。
“是不是我太得意了,”阿莱塔说,“或许是的。”
石头被冷不丁地扔到身上,她以为是无意的,几个男孩却握紧盛满了碎石的手。
“杀人犯!”他们叫道:“杀人犯的女儿!”
阿莱塔不认识他们,对这些脸从来都没有印象,后来她很意外自己没有跑。
事发突然,遇到惊吓,不少人只能愣在原地,她不过是一动不动的其中一员
没有这个必要,库洛洛冒了出来,好像从墙上跃下的黑猫,他抓住了所有的石子,张开手后,它们都成了齑粉。
男孩们害怕了,库洛洛的眼中没有他们,阿莱塔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位于背部的那一块,出现了褶皱。
库洛洛回过头,他看着阿莱塔。
“怎么办?”他问:“你想怎么做?”
这是个难题,阿莱塔从没有回答过这样的问题。她的一切都是安排好,又有谁曾将选择交予到她的手中。
“我,”她鼓起勇气,“我不想被扔石头了。”
“听到了吗?”库洛洛对孩子们说。
“就,就是要扔!”男孩们也硬撑着说:“谁让她妈妈帮杀人犯!”
“就是就是!”
“没有……才没有……”阿莱塔咬住了嘴唇,或许是因为有人帮助她,眼泪才如此轻易地掉了下来。
最近没有人愿意成为她的同伴,虽然是雇佣来的,他却对她表露出了真心。
“就算我说你们做错了,你们也不会同意,那么来玩个游戏怎么样。”库洛洛说:“躲猫猫,你们都会吧?”
男孩们不愿听从,却咽不下这口气。年长者本就会带来压迫,他们还是照做了。地点是在公园里,库洛洛数上五十下,限定在五分钟内找到三人。公园很大,阿莱塔很担心。
“没关系。”出发前库洛洛对她说:“你数上三百下,我就回来了。”
他遵守了诺言。
“听上去他是个好人。”我说:“要是我的话,有人欺负我弟弟,我肯定立马杀了他。”
“哈哈。”阿莱塔笑了出来。
她的笑连成了一串,好似将眼泪也带了出来。
我再一次没能理解她的笑从何而来,总之都是些我不会知道的事,但听下去,说不定也能找到答案。
那几个男孩不仅不再欺负阿莱塔,还开始绕着她走了。阿莱塔才知道他们是高年级的学生,也是学校里属于领头羊的一类人,遭他们欺负的人会被所有人当作不存在。本来阿莱塔会落到这个下场,他们却放弃将她当成目标,反而用另一种态度对待她。
阿莱塔不明白那是什么态度,她还不知道怎样是尊敬,什么是恐惧。
她和库洛洛更好了。她完全信赖他,把学校里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他听得很认真,好像她所说的所有都是重要的。
“就像你有个哥哥。”我说:“但弟弟长大了以后,就什么都不和我说了。”
“哥哥……”阿莱塔撑着脸,“我没有兄弟姐妹,但如果当时有意识到哥哥就是这种感觉,肯定会这么想。说不定,我没有爱上的话,现在会更好。”
“那是肯定的。”我说:“至少你不用一个人住在这里。我查了一下,发现我听说过她的名字。不,不仅是听过,我家就有你妈妈的画。我查了一下,她去世了,就在……咦?”
“同一年。”阿莱塔说,喉咙发紧:“我不知道结局会不会不一样……我没有引起库洛洛的好奇,还是说谁都会觉得奇怪,明明生活在一幢屋子里,为什么几乎见不上面……”
她重新将脸埋进了手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我不困,要睡也可以,但果然还是不困,甚至觉得可以拿出手机,给库洛洛发一条短信。这么做的话,说不定还挺有趣。
说实话,我和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