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全部的记忆,要怎么办?
虚构作品里时常出现这种剧情,当事人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将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用黑板擦擦去粉笔,也会留下痕迹,但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的事都和从未存在过一样,要怎么确定曾在黑板上写下过的内容?
她的第一句话是:
“我是谁?”
“我在哪里”就不必问了,眼前的护士肉眼可见慌了神,然后试探地问:“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拉起的帘子外有人嚎叫,有人哭泣,嗡嗡声响,就像是战场。
她下意识地拉扯了下嘴角:“我不觉得我有开玩笑的心情。”
“抱歉,请您稍等,我去叫医生来。”护士说道,匆匆转身,将她丢下了。
露出缝隙的帘子外,是急症室的一角,能看到一人垂到床边的手臂。
她双手交握,坐在床上,好似第一次照镜子的幼儿般,碰了碰自己的脑袋。
除了有些昏昏沉沉的,没有其他异样。
不到二十秒,有人掀开帘子,出现在她面前,却并非医生。
穿着黑色西装的陌生人,走到她的床边。
“你是不是找错了人了”,她立刻想这样说,但对方用他那双黝黑的双眸看着她,脸上神情显然并非是不认识她的样子。
这是一个青年,约莫二十出头,容貌给人好感,嘴角却是下撇的,压低的眉头也显出其严肃。他在短发下缠着圈绷带,两枚硕大的蓝宝石耳坠于柔和的白炽灯下闪耀,令人一时忘记空气里浓重的消毒水气味。
他只是站在她的床边,还没开口说话,就已有着不可令人忽视的存在感,把她同其他人隔离开。
不过,好像将她和帘外的世界分开般的沉默,在她意识到前就消失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他的语气温柔,遮掩不住担忧。
在她无声的注视中,他将手中拿着的罐装可乐放到床头柜上。
他没坐下,面对着没表情的她,他继续说道:“抱歉,我——”
还没说完,白褂就进入帘子,青年和她一齐看去。
小小的空间,瞬间热闹了起来。
医生对青年点了下头,看向了她:“夫人,现在我给您做些检查,请您配合一下。”
她没有反对的理由。
遇到车祸后遭受撞击,出现了轻微的脑震荡,除此之外,反射正常,智力正常,唯一的问题是——
“你不记得你是谁了?”青年睁大了眼睛。
她诚实地摇了摇头。
医生:“今年——”
“今年是几几年?”青年又靠近了一步,他的双腿完全贴到了床边。
她重复了动作。
“麻沙多迪哥,你知道他是谁吗?”
她沉默了一下:“是谁的名字?”
理所当然的猜测,青年笑了出来,像是哭的笑。
“你一定也不记得我了……”他得出结论。
她注意到他攥紧了的手,好似是在颤抖,表明他正克制着情绪。
“先生,请您到这边来。”医生对青年说。
第三次掀起的帘子,伴随着一声出于疼痛的叫喊。收拾着器材的护士一个激灵,她则毫无反应。
护士探头看去,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只对她笑了笑后离开。
脸上浮现出的,她想,是同情吧。
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医生和青年一起走进来,先说话的是前者:“夫人,我认为您还是再留院观察一下比较好,一两天就行。”
她除了点头,没有其他能做的。
“余下的,”医生看了青年一眼,“就由您和您的丈夫聊吧。大多数记忆丧失都短期的,希望您能尽快想起来。”
果然是夫妻吧,她望向青年,他正好在看她,本带着沉思的神情,立刻笑了。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觉得有些冷。
护士拿来轮椅,要将她移到其他病房,医生说刚醒来,最好还是先不要走动。
她掀开被子摇下窗,青年便朝她倾身,没待她反应,就将她抱起,转身放在轮椅上。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惊讶没过去,便听见他说:“我来吧。”
他又从护士里接过轮椅,推着她出了门。
尖叫声还没停下,和方才的声音一样,是出自同一个人,她趁此机会看了一眼。那是一个长发掩面的人,在空中挥舞着纤细的手臂,帘子也被扯开,好似要将周围一切都扔到地球之外。
去到的病房在医院的高层,阳光撒过落地窗,安静得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闭眼感受它落在脸上的毛茸茸的感觉时,护士向青年介绍了房间的布局。
“谢谢,麻烦你了。”爽朗的声音说。
她听到护士掐着嗓子回了一句:“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门“唰啦”关上,青年走向她。他没有立刻发出声音,好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说:“你一点都不惊讶呢。”
过于轻松的语气,他似已恢复镇定,她的注意力也从阳光上转移。
“为什么要惊讶?”她问。
“而且没有任何疑问的样子。”青年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了:“是真的不记得了?”
“我应该记得什么?”她反问。
“这个嘛,”青年失笑,“你的事,我的事,还有我们的孩子事。”
这下,她确实感到了惊讶。
“你终于有表情了。”青年弯起眼睛。
他随即起身,伸出双手,按住她两边的脸颊。
带着热度的双手,可以说是滚烫的,她不得已被迫抬头,面对他不加掩饰的笑容,听到他说:“阿莱塔=阿巴萨,这是你的名字,我是库洛洛=鲁西鲁,美美子和菜菜子,是我们双胞胎女儿的名字。”
不说青年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有两个女儿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