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一大早就敲响了他房间的门,才第二天,他就表现出了我行我素,将库洛洛从床上拖起来。
“你是来观光,不是来睡觉的。”他说。
昨天他要带他去城中,没去成,说今天一定要带他去。
“我的愿望不是人能实现的。”库洛洛盘腿坐在床上,揉了揉头发:“不用去了。”
士兵今日穿着更加轻便的衣服,没有佩武器。他单手叉腰,靠着库洛洛的床,低下了脑袋,好像第一次见到库洛洛一样,正对着他的脸,将他打量。
愣了一瞬,士兵忽然发现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库洛洛抬手遮住哈欠。
“你怎么只穿了条内裤!”士兵叫道,就和从垃圾桶里发现了干净衣物一样的小孩般回身。
他抓起搭在旁边椅子上的衣服,往库洛洛身上丢,好像他是一颗炸弹。
“我还没吃早饭,快点起来。“士兵说着出了门。
的确,他来得够早,太阳才刚从天边露出脑袋。脑袋上的衣服滑落,库洛洛抓住它,目光飘向门外,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阿巴萨城的传统早餐,都是就地取材。新鲜的绿色植物有多种调味,士兵坐在桌旁,面前放在了三个盘子,每种他都尝了尝。
“你很有胃口。”库洛洛说。
士兵把其中两个推到了他面前:“这两份给你。”
三个盘子,每个里面的食物都被士兵吃了一口,他这是把自己不喜欢的给他了。
库洛洛哭笑不得:“你和昨天完全判若两人。”
“今天是我的自由日。”
“没听说过的节日。”
“是我给自己放的假。”士兵笑嘻嘻的,转动着叉子:“在这一天,我做什么过分的事都可以。”
库洛洛完全无所谓,不仅是因他愿意尝试新鲜的食物。
如果士兵所说的“过分”是不打招呼就闯进别人房间,不加掩饰地盯着人看,把自己不吃的食物都推走,那还真是一点儿都和过分这个词沾不上边。
虽说如此,他还是打趣道:“我就成了你自由的对象?”
“嗯,”士兵完全不否认,“你不高兴?”
“为什么要高兴,为什么要不高兴。”库洛洛喝了口饮料,口腔里都是甜味:“你都决定好了,我的心情也不会影响你的选择,不是吗?”
士兵沉思了一下,又歪了歪脑袋。
“我说的话,是不是很难懂。”库洛洛不禁道:“平常有同伴在我身边,总会再用通用语翻译一遍或者解释我的发言。”
“不是没听懂,”士兵抱起手臂,“但你这么说,就好像你是我的受害者一样嘛。”
“有吗?”库洛洛垂下眼睛:“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抱歉。你愿意带我参观这里,我也很高兴,但我今天的确不想去城里。”
“因为你的愿望没法被实现?”
“恩。”
“那可不一定。”士兵自信满满:“城主可以实现所有的愿望,这不是夸张的说话。你到底有什么愿望,说来听听吧。”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
阿巴萨城被沙漠包围,但常年都晴好又不炎热,城中没有尾气,生产制造的污染都通过地下通道排出,到了夜晚能望见再绚烂不过的星辰,听说在冬季时,还能看到极光。
到底是怎样的原理,想必凭借一般的能力是无法做到的。
会是念吗,念能达到的也很有限。
“好吧,”库洛洛的手指按着叉子最上方,它的尖锐处挤出了食物中的汁水,“我是有一个愿望,唯一的愿望。”
士兵撑着桌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库洛洛,库洛洛也看向他。
士兵带着执勤用的帽子,额边露出金色碎发,一双漂亮的蓝眸充满好奇。
“我想让死去的人复活。”库洛洛说。
这并非他的愿望,或许在这一刻前都不是,但他总不能说,他想找到杀人凶手。他不能让其他人代替他做这件事,为了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女孩。
他还是会想起萨拉萨,女孩再也没有长大,他一直在往前走,而她永远在原地。
有时,他会将她当成参照物,看看自己到底走了多远,在无法行进下去时也是如此,她一直在等待。在过去,在未来,希望有一天,他能达到她所在的地方,而这也是必然的。
其他人也是这样吧,自不用说。
“就是这样?”
库洛洛哑然,在听到士兵的话后。
“我不明白。”库洛洛握紧了叉子:“我不认为让死去的人复活的愿望,会是‘就是这样’。”
士兵往后靠,然后伸出了手。他示意侍者来到身旁,在后者靠近时,士兵说:“你知道逝者复活的事?”
“客人,您算是问对人了,”侍者说,“我就是已经死去的人。”
他说,是他的女友向城主许下了愿望,希望他复活,所以他来到了这里,已在阿巴萨城中生活了三年之久。
库洛洛交叠着手,不管怎样想,他都不认为士兵同这位侍者有所串通。两人也没有吃了奇怪食物的可能,因为他也一直在这里。
在餐厅里工作的这位侍者,准备结束工作回去休息,没有久留。
见库洛洛不信,士兵又问了一位客人,客人说他没有许过这个愿望,但他的邻居里不乏死去的人。
来阿巴萨城中的,固然是有想永久定居的人,但也有人想实现愿望后就离开。
为了这一个愿望,他们甚至能放弃所有,而这个愿望,也可以成为他们的所有。
“你的愿望再简单不过了。”士兵没有丝毫得意,他的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谈论天气:“死去的人复活,没有比这容易的事。我可以帮助你实现,只要你愿意。”
没人能抵挡这一诱惑,哪怕它是陷阱。但库洛洛还需要些时间,去思考。
在外界违背常理的事,如何能在这其中做到。若是真的复活,是仅限于此城中,还是复活者也能去到外面。
根据士兵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