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将衣物归了位,抱起酒坛子小心翼翼沿着原路返回。
凭借着前两世模模糊糊的印象,谢令舒一路上避开了所有的守卫,终于寻到那片她所熟悉的山坡。一棵孤零零的古槐树立于地势高处,她抱着酒坛倚着树干,对着那一弯明月的方向坐了下来。
打开酒坛的封口,令人唇齿留香的浓郁酒香立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谢令舒灌下一口,清冽甘醇的味道于舌尖漾开,像是喝了一口醉人的春光。
夜幕四合,虽看不清周遭的景色,鼻尖却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
她好像有一点点上头,又好像格外清醒,混沌又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了一丝异常的响动,谢令舒茫然抬头,猝不及防和树上的那人撞上了视线。
她觑起眼睛,问:“亏我还特意寻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你怎么也在这儿?”
萧祁靠着树干坐在枝上,双手垫在脑后,幽幽叹了一句:“我今天刚被喜欢的姑娘拒绝了,出来散散心。”
知道他意有所指,谢令舒忍不住笑道:“萧世子换个人喜欢吧,我此生只想做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人,就像雄鹰那般。囿于后宅、浑浑噩噩、了此残生,非我所愿。”
萧祁似乎毫不意外她嘴里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神情坦然道:“谢姑娘放心,我今日所言,只是想向你表明心意,并不是有意向你索取什么东西。”
本是油嘴滑舌的言辞,经他之口说出来却并不惹人生厌,谢令舒怀疑自己的确有点喜欢上萧祁了,此时此刻,她甚至觉得有些荒诞的好笑。
“你当真是个顶好的人,”谢令舒笑,“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上辈子你躲着我,这辈子我躲着你。”
萧祁疑惑道:“谢姑娘何出此言?”
要说吗?谢令舒现在的脑子有点晕乎乎的,眼前的一切开始不真切起来,她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冲动,想要把她经历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萧祁。
她也不知道对萧祁的信任感从何而来,或许是知道他们两人的既定命运,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嚣着:反正过了今天之后,他们也不会再有交集。
那就和他说说吧,作为谢令舒,她已经孤独得太久了。
谢令舒深吸了一口气,勾起唇角,大起胆子问:“世子今日说过,我说的话你都信,可还作数?”
“当然。”
“好吧,那我就把我的故事告诉你。”
谢令舒朝树上的人挥一挥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旁,然后把酒递给萧祁,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其实活了两辈子。”
她一边慢慢回忆,一边事无巨细地和萧祁说着,一边痛骂裴朔和宋昭,一边嘲讽谢朗和白月荣。说到动情处,不免涕泗横流,悲愤交加,讲得口干舌燥之时还不忘灌下几口桃花酒润润嗓子。
她的酒量本就不佳,说到最后,谢令舒的眼皮已然越来越重,靠在萧祁的肩上沉沉睡去。
“喝醉酒了骂人还那么逻辑清晰、口齿伶俐,”萧祁看着她的睡颜,失笑道,“的确是谢令舒的作风。”
他抬手拂去她头上的柳絮,轻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这一夜,谢令舒是被萧祁悄悄抱回房间的。
第二天一大早,谢令舒被窗外的鸟雀吵醒,只觉得浑身酸痛,头昏脑胀,周身乏力,困倦不已。
她抚着额头坐起身来,却看见桌上放着一碗尚有余温的醒酒茶,旁边还留有一张纸条。
看到纸条的落款后,谢令舒先是困惑地皱起了眉,而后断了片的记忆慢慢开始回笼,她惊愕地捂着脸颊,一下子瘫倒在床榻上,将头埋进被子里唉声连连。
“完了,都怪我这张不争气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