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安川在早膳时敲开了她的房门。
她只当不记得昨晚之事假装糊涂,但心中却一直忐忑不安,生怕他会主动提起,直到过了午后也不见他有异常才渐渐放了心。
想来也是,若是自己被一个男人在睡梦中占了便宜,大概也会视为耻辱,又怎会再提。
但他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每每与人说话都是眼角含笑,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在客栈用过午膳后,两人启程去颂州,但到了城门口时却被守城军拦了下来。
坐在马车里的她听到有人认出了他:“安兄?果真是你,怎么在这儿?”
“原来是李兄,”安川的声音听起来也含着意外的惊喜,“李司马,你如何来守城了?”
“这……说来话长,我也正想找你呢。”守城的故人面露难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先喝一杯去。”
见他似有难言之隐,安川并未直接应他,而是先掀起车帘对她道:“我遇到了往日故友,名唤李奎,如今在寺明府当差,是这里的司马,你我等等再出城门,如何?”
他与故人重逢,她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点了点头,只是轻声提议道:“但我们毕竟还要赶路,捕头也还有伤在身,酒就算了。”
安川微笑点头,应了下来。
“你和谁说话呢,怎地如此轻声细语的?”李奎听到了他与马车里的人说话,兴致大起,探头就要向里面看,“里面可坐着我家嫂嫂?快让我瞧瞧。”
见他伸手就要掀起车帘,安川一把提溜将他到了一边:“我在前面的顺风酒馆等着,你安排好之后就快些过来。”
她在里面听得清楚,脸羞红。
顺风酒馆就在城门附近,他们刚坐下,李奎便到了,一进门就对他吵嚷道:“外面马车是空的,我家嫂嫂呢?”
说着,他留意到了坐在旁边的她,但只当她是个小卒,并未放在心上。
“李兄误会了。”安川看了她一眼,向他郑重其事地介绍道,“这位是南和县的捕快,我们此次前来是要去颂州查桩案子。”
“颂州?”李奎立刻忘了方才的误会,惊讶问道,“从南和县去颂州而已,怎么还跑到寺明府了,这不是还绕了远路吗?”
他只淡淡解释道:“在路上走错了一条路,等发现时已经离这里很近了,便顺道过来了。”
她不由讶然。
原来寺明府并不是从南和县到颂州的必经之路,而他只是因为走错路了吗?之前怎么没有听他提起过?
“原来如此。”李奎不满道,“既然来了,怎么也不来找我?”
“毕竟有公务在身,不好耽搁。”他搪塞了两句后问道,“我见城门的戒备比之前严了许多,还有你方才手里拿的女子画像,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奎听他问起,不由浓眉皱起,压低了声音后附到他耳边道:“可不是,出大事了,渝心公主失踪了,宫里头都急疯了,上面说她很可能到了寺明州,府尹下令,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公主在咱们这里出了事。”
“公主失踪?”安川亦是大惊,“可最近皇上不是还在为她择婿吗?”
“还说呢,那位公主八成就是因为此事才擅自出宫的。”李奎叹气道,“也不知道你听说没有,最近的人贩子也猖獗得很,到处都有少女失踪。府尹正发愁呢,担心公主会正好撞上那些不知死活的人贩子,到时候可就要天下大乱喽……”
“原来如此。”安川心下明了,道,“此事我会留心的,李兄也要保重,莫要太过劳累。”
李奎却另有深意地看着他问道:“你说,渝心公主是不是来找你的?”
安川不解问道:“找我做甚?”
李奎一拍他的肩膀:“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和公主从小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她小时候不是还说过一定要指你为驸马吗,只不过因着你与那袁家小姐早有婚约才不得不作罢。她来找你,自然是因为还念着与你的旧情,不想让旁人做她的驸马啊!”
坐在一旁的许长恒不知他竟还有这样一段情缘,不由心下既惊又苦。
安川瞄了她一眼,神色微变,对李奎道:“那不过是公主童言无忌而已,谁都不会放在心上,你莫要再胡说,若是被……被人误会可如何是好。”
李奎却不以为然:“小时候喜欢,不代表大了就会变心,不然她怎会在这个关键时候跑到这寺明州来?”
他愈发局促不安,不由干咳了一声,提点他道:“那她应该直接去南和县才是。”
李奎自有见解:“怕是和你一样走错了路。”
“行了,无论公主为何出宫,只要我有了消息,自会相告。总之,那些话不可再乱说,既会坏了公主名声,也会引人误会。”安川无奈,愈发坐立难安,“我倒是觉得,公主向来痴迷医道,也许此次出宫,她只是为了求学而已。”
李奎并未将他的这番话放在心上,但却看出了他似有所顾忌。
目光从她身上掠过,李奎终于恍然大悟,端着酒杯将他向自己这边拉了过来,小声问道:“你怎么这般婆婆妈妈,还一直偷看旁边那小子?”
安川一怔,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有吗?”
李奎一拍大腿,明白过来:“难道说,这小子是你爹的人?”
“她是我的下属,你莫要再盯着她看,小心吓着她。”安川刻意转移话端道,“我瞧着你神色疲倦,这两日定然累坏了吧。”
“累些算什么,倘若那位姑奶奶当真在这里出了事,那莫说乌纱帽,只怕人头都难保了。”李奎说着便要将一杯酒强塞给他,“不说了,先干了这杯,以后有没有机会再与兄弟痛饮还两说呢!”
他没有接酒杯,目光从她身上不着痕迹地划过,拒绝道:“酒就算了,家里管得严。”
李奎一瞪眼:“你家老子不是远在京城吗,又来糊弄我!”
他却对她使了个眼色,立刻起身道:“赶路去了,改日再聊。”
说罢,脚下生风般带着她便走了。
她刚在马车上坐稳,便听到了外面的他开口道:“方才李司马说的话,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