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临。”
黎桃见温遥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直接喊出了盛知临的名字。
“今日你要是救她,就是与我为敌。”
盛知临一怔。
也是。
他不禁自嘲道,早该反应过来的,这么浓重的暮影之力,他居然没顾上去感知对手。
这可是邢易寒。
“没想到主上亲自前来,实在冒犯。”他退后一步,默不作声地扫了一眼温遥,“只是……”
“你炸了我的缚魂阁,还跟我谈冒犯?”
盛知临端着笑,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她只不过是鬼王义妹,主上实在没必要杀她。鬼王殿下如今并不在鬼王宫内……”
“你过来。”
盛知临低眉顺眼地走过去。
一记带着浓重杀气的狠拳袭来,盛知临偏了偏面颊,连眉头都没蹙起,却听邢易寒即使用着黎桃的声音,却依旧低沉的声线:“别以为我不敢给你教训,你只不过是我的一条狗罢了。”
“在外面待太久了,别忘了你是谁的狗,居然还想反咬我一口?”
盛知临的脸上仍旧挂着笑。
再抬起眼,黎桃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空气中只留下一缕黑雾,还有挥之不去的邢易寒真正的声音:“今天就先放过你,等真正的鬼王回来,我再来会会她。”
盛知临蹲下身去,缓缓抱起温遥,一言不发地走向远处的见微宫。
他嘴角仍旧残留着那一拳留下的血迹,可他懒得去管,将温遥稳稳放在软榻上,这才别过身去轻轻咳了一声。
再看向手腕,便能清晰看见那一缕黑气缠绕的痕迹。邢易寒大抵是已经发现自己动用了朝影之力,所以再次加重了对他下的封印。
他伸出手,轻触自己手腕上的封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本是想救你的,可现在实在没办法了。”他自言自语道,“在鬼窟的时候不能让你知道我能用灵力,现在竟然更不能用了。”
暮影之力和煞气同支,朝影之力归属于灵力。
他又起身,轻轻用指节蹭去她脸颊上的血渍,并没敢触碰她的唇角:“但也能替你除去点儿暮影之力,这倒不是问题。”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敏锐地察觉到周遭阵法逐渐散去,闭了闭眼睛,在吸取她身上的暮影之力之前还是忍不住自嘲起来:“也不知道我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
在这么多个日夜里,他好像是在执迷不悟地偿还邢易寒的那一丝恩情,生死不顾,却始终没获得一个答案。
但这次他好像在这里不经意间窥见到了那些答案的一角。
清晨时分,温遥才勉强有力气揉了揉眼睛,抬眼一看,却没如同影视剧里演的那样,看到自己的床角趴着一个人。
她忽然有些失望。
枕边放着她昨天奔跑掉落的簪子,上边镶着的和田玉已然碎裂开来。她叹了口气,正欲伸手去拿,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抬头看去,黎桃正一步一步走进来。
刚醒来,正分不清今夕何夕,等反应过来,她已经一只手狠狠攥住那簪子,另一只手默不作声地背在身后。
黎桃见她已经醒来,微微一愣,出声道:“我……”
温遥松开了手。
“没事。”她温和道,“都过去了。”
黎桃见她并未动怒,又见她肩上伤口仍在不断渗出血水,便放下了手中的食盒,掀开盖子,拿出碟桂花糖藕来:“刚从膳房拿来的,熬了一夜,软着呢,医师说你还是得吃些易消化的,少吃荤腥。”
“谁帮我换的衣服?”
温遥扯了扯布料,露出半边肩膀,垂下眼睫。
“小姜,她说你被送回来的时候衣裳实在不堪入目,就替你换了,也方便疗伤。”
“盛知临呢。”
黎桃将筷子递到她手里:“夜里替你驱了身上的暮影之力,又替我消除了暮影之力的影响,让魏昂送他回琰棠宫了。”
温遥默不作声地拿起筷子,挟了一块藕,细细嚼着,似乎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让膳房备些清淡的菜,我待会儿亲自送到琰棠宫去。”
黎桃应了一声,转身踏入门外初升的朝阳之中。
与此同时温遥放下筷子,捂住心口,深深呼吸。
那些堪称恐怖的灵力终于在她体内盘桓、扎根、重生,她也再也感受不到暮影之力的灼痛感,盛知临既是替她驱了暮影之力,又替黎桃除了被附身的影响,想必并不好受。
来者不善,她知道附身黎桃的并不是个好惹的角色,黎桃作为她的贴身婢女,身上有鬼王宫玉的保护,即使能力低微,也不会被等闲之辈轻易入侵。
但盛知临能在来人手下救出她。
她无意识地咬住唇。
“看来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她看向窗外一片曙光,喃喃道。
黎桃回来的时候温遥已经换了身木槿色的袄裙,妆发已经收拾妥帖,似乎是畏寒得很,便挑了件斗篷正打算披上。
黎桃将食盒递到她手上,替她理了理斗篷上的狐狸毛:“轿子在门外候着呢。”
温遥在琰棠宫门口踌躇半晌,才低声道:“遥星。”
四下无人,遥星铃微微一亮。
“你觉得这里安全吗?”
遥星铃仍旧亮着。
“你不反对,我便进去了,我总得相信别人一次。”
盛知临不习惯旁人伺候着,宫女们皆被屏退,回去睡觉了,洒扫的宫女倒来得早,向她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殿下,盛公子还没起来。”
温遥点头:“我知道。”
她径直走了进去,只在进寝宫门之前微微蹙了眉,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放在古代,未出阁的女儿走进男人的卧房,是最不合规矩的,可她是个现代人。
更何况,睡着的时候才是一个人最不设防的时候。她若是想知道盛知临究竟何许人也,可不能单凭一张嘴去问。
盛知临没察觉她进来,还在榻上安安静静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