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汐将来之前发生的事讲述一遍,皇后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来人!快去给我看看未央宫那群宫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疯掉的人都看不牢!”
未央宫,正是疯妃所在的冷宫。
“奴婢这就去严加看管。”女官得令,立即匆匆赶去处理此事。
皇后胸口起伏不定,望向殿外出神。纷争往事涌入脑海,皇后淡淡道:“疯妃的事情汐儿你不必知晓,往后也不要再路过未央宫,免得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疯妃多年前曾受过刺激,在一夜之间莫名发了疯,后来宣德帝下令将她关在冷宫里面。皇后又派手下人把人看牢固,把决不让那人有机会跑出来。
那人就该烂死在冷宫里。
沈汐很少见皇后发火,眉眼微垂:“母后的话,汐儿记下了。”
她眸光闪烁,不经意间抚上衣袖。方才疯妃冲过来抓住自己的时候动作并不鲁莽,甚至可以说很轻柔。而且疯妃看面相也不像心思歹毒之人。她究竟有过何种遭遇,才沦落到如此境地?
或许只有宫里的老人才知道多年前发生了何事。
殿内安神香怡人,皇后依在榻上闭着双目修养。沈汐上前为她轻轻揉着穴位,不久后皇后便沉沉睡去。沈汐走出殿门,遥遥望一眼未央宫的方向,抬脚离开:“绫鸢,走吧。不在此处不打扰母后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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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嘉远手下工匠木匠的建造速度极快,高台像是一夜间拔地而起。
院落四周筑起高台,垛口摆放着弓箭连弩。高台相连,中间便是一处校场。面积比不上军营却装备齐全,壮汉在场上相互比试。
其余的布局也有所改进,木匠所在的院落喧闹声此起彼伏,工匠们正围坐在一起相互切磋请教,其中翘楚的手艺让其他人连连称道。
徐嘉远见状不禁感叹,自从沈念来了稍加调整,此院相比以往热闹活跃不少,众位有了相互学习的机会。对于痴迷此事的人,是件极大的幸事。
角落里有位儒雅男子,他撩起衣角正在用竹条骨节做纸灯笼,做好的几个已经摆上桌案。虽是初次动手,做的东西却有模有样。一旁的阿霜也参与其中,满脸洋溢着笑意,玩得尽兴。
阿霜提起画好的灯笼兴奋问:“爹爹,你看我画的这个灯笼如何,跟方才那个比是不是有所进步?”
吴尘眉眼弯起,立即回应:“是,阿霜进步真快。”
阿霜手艺精巧,在糊好的灯笼那薄薄的宣纸上面绘图。每面所绘之景不同,风一吹,灯笼上的画便转起圈,宣纸上的形象立刻鲜活生动起来。
阿霜挑出一个自认为最好看的:“爹爹,我想把这个送给那位阿姐。”
救下她和爹爹的阿姐人美心善,她想感谢把最好的灯笼当作谢礼,只是不知道那位阿姐是否会喜欢。
吴尘不显意外,也看出了阿霜的拘谨:“等沈姑娘回来,爹爹带你去把灯笼亲手交给她。爹爹想,沈姑娘会喜欢你送的灯笼。”
此时,木匠中的翘楚正展示自己做的取水利器,众人围坐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激烈争论起来。虽然还没亲眼看到,吴尘便被众人的言论吸引,倒想亲眼瞧瞧造出来的东西是否真如诸位说得那么精妙。
吴尘隔着人群远远看了眼,虽没看清内部构造,却已经能猜个大概。这是件取水利器,用在水井上能事半功倍,若是顶部的钩子稍加改进会更好。
吴尘不经意间说出了心中所想。
徐嘉远也正思索此事,听到吴尘的话,眼中放光:“吴先生懂水利?”
他回去反复翻阅沈念给的古籍,却仍有遗漏,有些地方仍不能做到完美。面对这件取水利器,正是吴尘的话点播了他。
吴尘见到来人,恭敬拱手:“在下不才,只是略懂皮毛,曾翻阅过几本水利方面的古籍而已。”
徐嘉远侃侃而谈:“吴先生客气,无需如此谦逊。在下还有许多不解之处要请教先生。”
他从沈念口中知晓吴尘原先是位天启朝的私塾先生,后来为了避难才迁离天启都城,没想到最后会遭受劫难沦落到幽城来,一路上着实曲折。
吴尘正色:“徐公子过奖。”他环顾四周,见短短几日周围便焕然一新,“我观此院布局精妙,我多多向徐公子请教才是。”
徐嘉远笑着摇头:“非也,我只是出力,这周围一切都是表妹设计的精巧。”他注意到不远处桌案上的灯笼,我见吴先生和爱女手艺精妙,到时候能将做好的灯笼挂在院中,必定更是一番亮眼美景。只是不知先生是否愿意?”
这番话吴尘正中下怀,他初衷就是能让阿霜开心。徐嘉远这样做,无疑是在表明对他们父女二人的接纳,吴尘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来:“不瞒徐公子,在下正有此意。”
徐嘉远想到沈念,抬头望了望时辰,估算着正在赶回来的路上。长风在校场指挥,至于那位俊俏的面具小郎,现下还在外面找作物,但愿能早日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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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前的榕树叶随风摆动,发出簌簌声响。
同前几日一样,沈念独自前来,手中提着荷叶鸡和青梨,只是数量增加了。进了庙沈念便其中一只递给老乞丐,老乞丐不自然挠挠头,面色有些羞愧。连续吃了几日的免费美食,竟一点忙都帮不上。那只狼崽子依旧躲在桌案下不肯露面,用红色桌布挡了个严实。
沈念盘腿坐下,将东西放在地上,食指轻叩几次地面:“我带的还是你喜欢的青梨,你还是不肯出来跟我讲话?”
老乞丐放下啃着的鸡腿,想冲上前把人从桌下拉出来,却没想到这次狼崽子说话声音都响亮了。
“先前,我吃别人送的东西,他们骗我,把我绑起来。”
不拘谨的时候说话还是很流畅的。
沈念眼中染上几丝笑意:“我看到了,是他们做错了,你没任何过错。”
桌布被撩起来,桌下的少年将沈念送来的东西拿在手中:“对,我没错。”
听完这话,老乞丐的眼神都亮了。狼崽子他这是在诉苦,袒露的还是他难以启齿之事,看来是完全接受眼前的女子了。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桌下的人,老乞丐轻声朝沈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