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槐扮丫鬟,庆生扮小厮,晴双则为侍卫。
程县爷没有怀疑,只道是大官家中嫡子出来游玩,要在他这留宿半个月。
一听晴双他们到了门口,叫上县衙夫人莫氏和子女下人殷勤地在门口迎接,花言巧语轮番来,从玉之皊夸到烟槐庆生,态度语气拿捏得极好。
莫氏沉默寡言,不像程县爷表面功夫做得足。人站在边上,行了该行的礼仪就顺着将客人引进府里。
程县衙捧场话说完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干脆就吩咐李管家安排干净的客房下去,添了好些贵重用品,晚饭也精致非常。
他见处理的差不多,离开去找小意温柔的扶月。
半夜,玉之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出去透透风,脚刚踏出门,便听见房檐上有声音,他往外走了一点,抬头看见盘腿而坐的某鬼。
玉之皊少时轻功练得勤奋,半丈高度说上就能上去。
烟槐身形边缘颜色淡淡,有细微闪烁的莹尘向四周扩散,整个“鬼”在夜色中看起来梦幻而奇妙。
少女看见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蓝衣青年,本就不昏昏沉沉的脑袋里有点懵,眼睛使劲眨了两下。
醉·烟槐·鬼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玉之皊扫了眼她的样子,隔着一定的距离坐下。
“坐那么远……嗝……干嘛?嫌弃……我身上……味道重?”她不满嘟嘴,张起衣袖大吸一口,道:“还好啊……你……你就是讲……究!嗝……”
说完,她举起酒壶,作势要灌下去。
玉之皊没反驳,看着漫天星辰,深感人之渺小,于天地而言,就像蜉蝣于沧海般,衰弱而无力。
他待了一会,颇觉无趣,看旁边人醉得双眼迷离,坐都坐不稳,想问烟槐要不要他送她回去,想到她是鬼,何处不可依,犹豫了一下到底是自己回去了。
——
烟槐是在房檐上醒来的,房瓦坚硬,睡得她肩背酸痛。
她容易断片,在少数对前世的记忆中,这个毛病倒是生前身后都不曾变过,正想着,伸个懒腰,噗得一声便轻松跳下来。
“哎哎,你是谁啊,到处乱跳!”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烟槐站稳看见一个丫鬟装扮的少女手指着她,跟同来的一个衣服华贵的少女抱怨。
华衣少女看着她,眼睫像一把小扇子,微微扇动,包括的瞳仁呈淡褐色,里面如一湖死水,无波无澜。
依这位穿着,当是程县爷口中那位由前夫人所生的程宁玥小姐。
据目前所知,宁玥小姐偏居程府一角,极少出大院,性情温和少言。看来昨日选的喝酒地离这里近了些,换个角度一跳竟跳到了人家院子里。
袖香想再说些什么,被程宁玥止住了话头,她摁了摁丫鬟的手心,也没走过来,就隔的远远的发问:“姑娘为何在我的院子里,是迷路了吗?”程县爷当是提前知会了她一声,她知是客人,才会对院子里出现陌生人而惊讶微末,毫无恐慌。
这姑娘挺讨喜的,会给人主动递台阶下。
烟槐行一礼回道:“多有叨扰,抱歉,我马上离开。”
程宁玥以眼神示意袖香,袖香脸上不乐意,见人都要走了,还是小跑起来抓住烟槐的衣袖,干巴巴道:“我家……小姐有请。”
烟槐疑惑,好好的官家小姐突然留她作何,戒备的同时跟着去了。
屋子不算十分宽敞,但胜在摆设清雅禅意,光照足,里面有很多小盆绿植。
两人坐下,袖香奉上温度适宜的热茶,程宁玥做个请她先饮的手势。
烟槐饮前鼻子试探闻了下,没发现毒的痕迹,干脆爽快得喝下,真是不喝不知道,入口清香满溢,甘甜滋味,她忍不住又倒了一口进嘴里。
“茶水妙哉,妙哉!”
程宁玥招手支退袖香,谨慎关门合窗,确认不会被人偷听后才坐在烟槐对面,素指搅动着锦帕,眉目闪动有些许紧张,终于做好心理准备,她快速握住少女空闲放置的手,人也跪下在地,声音颤抖道:“我少时偷偷学过武,见姑娘身上矫捷,当是常年习武之人,你跟随你家公子借居于府中,小女本不该打扰,但……但是眼下,这件事只有你们能够办到。”
烟槐放下茶杯,忙扶起程宁玥,道:“宁玥小姐且安心说就是。”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父亲从红楼买了个戏子带回家,母亲反对无果,被父亲痛骂,从此两人相处冷淡,无话可说。”
“敢问一句,你口中的戏子可是扶月夫人?”烟槐问。
“是她。”程宁玥说着叹气。
“她楚楚可怜,常跟父亲提起自己的无所依靠的戏子生活,得到了父亲的的怜惜和宠爱,从来没有刁难过我和我娘,对待下人都是和和气气,见她人良善,我娘懒得计较。父亲以前也带过不少女人回家,她们争风吃醋,相比之下,扶月夫人很好。”
“我曾经就是这般认为,可是,”程宁玥顿了顿,“三月初十那天傍晚,我看见了一生都忘不掉的一幕。”
“我那天带着养的小狗在园子里面散步,小狗不知为何狂躁起来,挣脱了链条,跑了出去,我到处找,寻着踪迹找到府里的竹林。夜有点暗,但能隐约看到亭子边的井沿有个纤细的人站着,我害怕人跳下去,想过去看看,还没抬步,人就已经跳井。”
“这种情况肯定是先救人啊,我去井洞面上喊,洞里深,看不到也没人应,我便去叫家里护卫来捞人,结果,井里并没有人。”
“井洞底很早以前就封上了,人跳下去不上来还不可能从其它地方出去。”
“这件事查了很久没个结果,后来没人在意,我也没多想,只当人在我去找人来时已经上了岸。”
“但是,这种情况我后面又遇到了,还不止一次发生,我有次甚至看到人爬起来。据身影我判断是个女子,她的行为太诡异,我不敢独自向前去,就躲在一边,我看到了那个人的面孔,”
“是扶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