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轻僵硬了三秒,立马翻身下床穿鞋。
阿竹拦住她:“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去找他呀。”
岳轻慌得不行,成亲第三天,她在房间,夫君在祠堂,这还了得?
别人结婚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她倒好,直接分居了。
这以后夫妻感情怎么深入?
好不容易成亲了,有个近水楼台可以谈恋爱了,她要是不抓住机会,又得再等十几年。
阿竹慌慌张张,一边想拦住她,一边又不由自主帮她穿鞋子。
喜鞋上点缀着金玉珠翠,两侧还镶了珠串,拿起来便叮叮当当地响,阿竹动作很谨慎,生怕碰坏。
岳轻看得着急,这鞋确实挺贵的:“哎呀,这喜鞋就不穿了吧,随、随便拿一双,我得赶紧去。”
“好。”阿竹转身去木柜里翻找。
岳轻急得想哭:“快些快些,阿竹别挑颜色了,能穿就行。”
阿竹刚从木柜里拿出一双鞋,一个沉稳男声自门外响起。
“阿竹,何事如此吵闹?”
岳轻抬头望去,男人身材高大健壮,冷眉星目,长腿一迈背手踏入她房门。
举手投足间尽是威仪和傲气,气势之盛,仿若这才是他的房间。
这是晏云卿的双胞胎哥哥,车骑将军晏云钦。
年纪这般轻就被封了车骑,可见战功显赫。
记忆中,兄妹两人感情一般,很少交流。
晏云卿因无感情而寡言少语,而这个哥哥似乎也一直沉默寡言,总是板着个脸,身上有着超出年龄的沉稳冷静。
岳轻本无家人,转世两次,这也是第一次有家人在身侧。
晏云钦进门时还皱着眉,循着阿竹的目光看见坐在床上的晏云卿,表情一瞬僵硬。
他语带惊讶,快步走来:“云卿,你什么时候醒的?”
知道这兄妹两人的名字时,岳轻就想吐槽,起这么一个发音相近的名字,平日里到底是怎么分别称呼两人的?
岳轻老实回答:“刚刚。”
晏云钦半蹲下来,让她不必仰头看:“可有哪里不舒服?你昏迷了整整两天,郎中试了许多方法也无法唤醒你。”
怎么有点像鹿堇,岳轻心里偷偷嘀咕。
“我好着呢,不用担心的。”
“阿娘担心得抱病在床,夜夜难安。”他松了口气,“醒了就好,现在太晚了,明日早些我再去跟阿娘说。”
岳轻知道丞相夫人黎氏对自己的一双儿女宠爱有加,近乎溺爱。
女儿突然晕倒,她必是十分担心。
“好,多谢兄长。”
岳轻笑着点头,一边摆手让后边等待的阿竹过来。
阿竹拿来鞋子,准备给她穿上。
晏云钦看她笑起来,愣了愣神,看她要穿鞋才反应过来:“等等,你这是要去哪?”
岳轻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四殿下不是在祠堂吗?我去接他回来。”
晏云钦跟着站起,皱眉道:“你亲自去做什么?叫下人领他走便是。”
岳轻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并不是没有见过人间的尖酸刻薄、冷眉以对或是攀龙附凤之象。
只是她从来不是人类,她以前是个山,现在是个仙,寿命足有万年。人类的寿命对于她来说,如同蜉蝣。
哪个人类在她心里的价值都一样。
名声、金钱、官爵,对她来说毫无意义,更无法理解人为何因此而针锋相对。
只是她向来看不惯这样持强欺弱的事情,有的赞她侠肝义胆,也有的叫她莽夫,可她偏偏看不得弱者受欺负。
于是岳轻来了火气,站直了叉着腰问他:“你是不是对我夫君有意见?”
晏云钦直接呆住了,他这个胞妹从未如此说话,印象里她向来喜好寡淡,不哭不笑,像是无悲无喜,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他说话。
晏大将军难得说话卡壳:“你……对他……没意见?”
“我当然没有!”岳轻抱起手臂,语重心长,像她以前当和尚天天念叨的那样,“浮生皆虚妄,众生皆平等,你为何自视比他人更高一等?”
晏云钦看直了眼:“可他毕竟是……”
“况且!”岳轻倾斜身子,把以前大和尚训人的样子学了十成十,“你身为我胞兄,那么,我的夫君,你不应该也跟着我一起保护他吗?”
岳轻拧着眉,气呼呼地仰头看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晏云钦。
“你……”
晏云钦怔愣许久,竟然笑了,像是眉上结的凝霜都化了,舒展开的眉眼变得明亮起来。
“你喜欢他?”
岳轻没反应过来,直接道:“当然!”
说完也没发现哪不对劲。
晏云钦却笑意更深了,他抬手掩饰激动,食指搭在鼻尖,眉眼仍是弯的。
岳轻没太懂他在笑什么:“哥哥,你笑什么?我在和你正经说话呢。”
她的语气带着点嗔怪和抱怨,晏云钦却不怪她,他的妹妹从未这样叫他,只是非常平淡的唤他“兄长”。
“那你便去吧。”晏云钦面带温柔,眼底泛着浅浅的笑,“阿竹,陪你家小姐一起,护好她。”
阿竹点头:“是。”
“啊,醒悟这么快?哎哎哎,阿竹等等我。”
岳轻本以为晏云钦刚刚那一笑是在嘲讽她,结果他竟然态度温和起来,岳轻差点以为要干一架才行。
这个哥哥好像并没有记忆里那么冷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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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带着岳轻提上灯笼,出门走向祠堂。
晏云钦跟着出去,站在晏云卿门外看两人消失在拐角。
他从魏国大捷归来,用敌将的首级换来了他的升职,和妹妹的皇亲。
说是皇亲,实则是对晏家的压制。
把一个妓子所生的皇子送入丞相府,这让晏家以后如何抬得起头来。
晏家因为这个婚事消沉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