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野将飞舟速度逐渐减缓,眼疾手快踢了一个垃圾桶过去。
一阵呕吐声从椅背后方传来,同时还有一股劣质营养液发酵的味道席卷而来,那味道中还有栗子糕的甜腻。
“吹点风会不会好受点?你要不要……”屠野话音一顿,两条眉毛拧了起来,幽蓝的眼眸里沁出一丝叹息和不敢置信。
沉默寡言的少女无力跌坐在座椅旁,双目无神,眼尾泛红,脸颊上还有两道浅浅的泪痕。尽管如此,她的双手还是将那把锄头高高举起,座椅和乳白地毯上也没有一丝污泥和一滴秽物。
她担心锄头会弄脏飞舟。
屠野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在指挥台下方的储物柜里翻了翻,递给她一瓶水和一管营养液。
“给你的,先漱口再喝。”
阿土伸手接住,嘴里苦涩酸臭的味道始终不散,她觉得自己像散发着怨气和臭味的垃圾,心生一百分的后悔,刚刚若是将那个死胖子挖成几段,也不至于受这遭罪。
“刚刚是我的错,我开太快了,没考虑到你,快喝吧,喝完我们还要去梵文。”
阿土点头,将那管营养液缓缓喝下肚,湿润的眼睛看着窗外发愣。
屠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几颗璀璨的星星,在黑夜映照下格外闪亮,他将窗户打开,一阵清爽的夜风吹了进来。
“听说,那颗最小的星星就是我们的母星。”
屠野面露向往和怀念之色,伸手握住一团虚无的风,“不过回不去了,现在的统治主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阿土盯着那颗小星星目光逐渐涣散,不一会儿又凝了起来,双手抱住装着营养液的试管,一饮而下。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味道。
口感细腻,入口淡淡的清香,就像含着一颗糖果又喝下一捧清水,不甜不腻,但却止渴生津,甚至唇齿留香。
喝完这管营养液,连着四五天从鬼门关里逃出来的痛楚和两天两夜驾驶飞舟的疲惫也有所缓解。
“好喝?”
“嗯。”阿土小鸡琢磨般地点头。
这是她喝过的营养液里最好喝的。
“我这儿还有很多,你喜欢草莓味的还是蓝莓味的?”
屠野那点愧疚终于消散,转而操作起手腕上的星脑:“为了避免营养超量,晚上再给你喝,对了,我将韵姨查到的线索发给你了,你查看一下。”
“坏了。”
“什么?”他下意识反问。
阿土抿着嘴巴,面无表情地重复:“星脑被那群人摔坏了。”
“那你过来一点,我们一起看吧。”说着,屠野将星脑的虚拟屏幕对着她,心里把那几个抢劫的王八羔子骂了一万遍。
监控视频是夜晚拍的,视野昏暗,只有十几秒,但勉强能看出人影,身形高瘦的白潭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从一家异兽商店内出来,随后乘坐飞舟进入了监控盲区。
“这是什么东西?”阿土指着袋子里的东西问道。
“鱼。”
这说的什么废话,她还没有晕眩到鱼都不认识。
屠野非常懂事,“这叫做黄尾琉璃鱼,生性剽悍,好战好杀,一个鱼缸里只能养殖一尾,如果你哥哥是为了养殖,他一定会购买内置硅钢的鱼缸。”
可装着这尾鱼的,就只是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子。
见阿土陷入沉思,他又补充道:“我查过了,整个奥尔兰城买卖黄尾琉璃鱼的只有梵文店,而且,黄尾琉璃鱼身上没有用来制作机甲的材料,也不能用作药材和食物,唔……其实,这种鱼除了观赏别无他用。”
可阿土却清楚,她和哥哥生活本就拮据,他不可能花钱买条鱼来观赏。
她也不相信哥哥在丽奥诺拉星耗费几个月时间处理的事情只是买条鱼这么简单。
这条鱼有什么特殊的吗?哥哥怎么会知道奥尔兰城只有梵文有这种鱼卖?
“最重要的是……”
屠野敲了星脑的腕带:“你哥哥在四个月前首次抵达丽奥诺拉星,每次来奥尔兰城都直奔这家异兽商店,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家商店,这一尾鱼是他失踪前买的最后一只异兽。”
所以哥哥的失踪和梵文有关系。
阿土点了点头,扭头直视他的眼睛,坐姿乖巧,语气也很诚恳,“如果老板真有问题,我能不能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