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一地,皆低着头道:“郡主。”
秦怀璧一眼就看见世子妃站在侍女们身后,微笑望着自己:“郡主,世子来信了。”
“阿嫂,我来扶你。”秦怀璧示意侍女们都起来,绕到世子妃身边,伸手扶住了她,“大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世子妃的娘家在盱眙是望族,她生得柔美孱弱,性子又温和大度,秦怀璧很是喜欢她,只是她身子不大好,生下孩子之后极少外出,府里就秦怀璧带着小侄子四处瞎闹。
“我也还没看到呢,一起过去吧。”世子妃由她扶着,忽道,“阿窦贪吃,你可别老纵着他。”
“啊……哈哈!”秦怀璧蓦然被戳中心事,略略有些心虚,“嬷嬷们会看着的。”
世子妃只是一笑,日光从她的身侧落进来,透过游廊便翠竹,淅淅沥沥,衬得她的侧脸尤为柔和美丽。
秦怀璧看得有些发呆,忍不住称赞了一句:“阿嫂,你真好看。”
眸色流转,世子妃扑哧一声:“别说些讨巧的话,想要糊弄过去。”
秦怀璧嘿嘿笑了笑,索性闭口不谈。
因为自个儿身子的缘故,世子妃总是盼着儿子长得活泼健壮,秦怀璧带着他四处乱跑,她心下是清楚的。
于是堵住嬷嬷们的嘴,有时还在老侯爷面前美言几句,世子妃明里暗里,总是帮着秦怀璧。
“阿嫂,台阶小心。”秦怀璧小心的引着阿嫂跨过一处台阶,兴致勃勃道,“我瞧大哥快回来了吧?也不知我让他给我带京城的玩意儿,他找到没有。”
滇侯秦宽面色沉沉,捻着花白的胡须站在窗边,一见秦怀璧的打扮就没好气:“又溜出去了?”
秦怀璧却不怕,吐吐舌头,抢着道:“阿爹,我今日还在城外抓了个小贼呢!”
秦宽却并未如同往日般宠爱地将女儿夸上一夸,叹气道:“赋税日重,盱眙民生多艰,这才盗贼四起……唉。”
世子妃沉默片刻,望向桌上那张雪白信纸,低低问道:“父亲,世子来信说什么?”
读完了信,世子妃脸上仅有的红晕一点点褪去,似是难以置信:“朝廷怎会这般荒唐?”
秦怀璧心急,连忙接过来读了,尚未看至最后一行,便愤然道:“不是才打了胜仗吗?这皇帝为何还要亲征匈奴?亲征也就罢了,凭什么要咱们出钱出粮草?还要大哥随行?”
秦宽苦笑一声:“盱眙素来是天府之国,粮草丰沃,偏偏武力又弱,不压榨这里却又去哪里要军费?当初他们要你大哥监运贡品入京时,只怕已做好了这打算。”
世子妃却很快的收起了担忧之色,匆匆向老侯爷行了一礼道:“父亲,信上说太后喜欢上番进贡的锦鲤小屏,我这便再去做几件,世子在那边,总能过得舒服一些……”
“阿嫂,你再绣下去眼睛都要瞎了!”秦怀璧大急,眼眶都红了。
世子妃在盱眙十三绣上的功力,这世上当真少有人能比,那些蜻蜓点水般的繁复绣法,绣娘们学不会,可偏偏是她,看一眼便会。
这些年特供皇帝太后的贡品,皆是世子妃亲自动手的。
“小妹,这几日大夫每日替我扎针,眼睛已好很多了。”世子妃微微一笑,“你便替我看着阿窦,阿嫂就谢过你了。”
阿嫂模样柔弱,真正遇到了事,她比谁都要坚强。
秦怀璧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岔开话题道:“阿爹,我听人说杨诚信不日便要离任,新的转运使五月会来,却不知会是何人。”
“是啊,圣旨下月便要来了。”老侯爷叹气道,“皇帝是铁了心,这亲征的粮草银钱补贴,要从咱们这里征去啊。”
秦怀璧咬了牙,这杨诚信仗着是太后内侄,在这里为非作歹,搜刮民脂,若他真要离任……
她眼珠子一转,却听父亲厉声道:“你别再给我惹事,听到没有?”
秦怀璧乖乖的点了点头,脑中却在开始盘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