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渗血,不会的。”
梨白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却又觉得,这样的姑娘,又是她从未见过的。
这般顽强,又这般好看。
翌日上午,梨白服侍秦怀璧梳洗时,咕哝了一句:“为何外边增了这许多侍卫?”
秦怀璧往外望去,果然,院子里站着不少人,皆是些生面孔,许是谢育生换了卫队。
“让我进去见上将军!”
门口忽然响起女子声音,梨白立时警觉,低声道:“又是她,姑娘你别出去。”
秦怀璧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倚着窗边听了一会儿,那声音却越来越大,直欲闯进门来。
想来这么多侍卫也知道凉夫人是上将军最宠幸的女子,也不敢对她如何阻拦。
片刻之后,门外动静小了些,却听见男子清冷却有礼的声音道:“凉夫人,何事在此处喧闹?”
“上将军为何要将我送回后方?”凉姬的声音收敛了些,却依旧不肯罢休,“我要亲自找上将军问清楚。”
“上将军已经不在长渡城了,上将军走前吩咐人将你送回后方,亦是为了你的安危,还请夫人勿让我们难做。”
“那她为何能够留下?”凉姬怒道,“她为何不同我一起回去?”
孟佩沉默了片刻,回道:“秦姑娘身上有伤,不宜挪动。”
凉姬蓦然指向秦怀璧,“她能下地,能走动,有什么伤?”
孟佩见到秦怀璧,只略略点了点头,转而对侍卫道:“送凉夫人回去,马车半个时辰后出发,不得延误。”
“我要见上将军。”凉姬却仿佛没有听见,怔怔地站在那里,“他说过,无论何处都不会抛下我……”
秦怀璧无声地打量这个年轻女人,她今日是细心装扮过的,发髻结得活泼可爱,原本宽松飘逸的裙裤,却拿红绳缚住裤脚,娇俏甜美,如今却红着眼眶,站在那里,只是不肯走。
“上将军走了么?”秦怀璧问孟佩。
孟佩并不想同她说话,只生硬点了点头。
“那我也去后方吧。”秦怀璧不欲孟佩难做,低声道,“我同夫人一道走。”
“不行!”孟佩脱口而出,看到凉夫人怨怼的眼神,顿时觉得头大,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道,“你的伤不能长途行路。”
秦怀璧怔了怔,也不欲纠缠下去,转身回房。
身后的喧闹声渐渐小了下去,大约孟佩到底还是将凉姬劝走了,她却看了一眼如今空无一人的书房,谢育生竟真的已离开了。
心神恍惚地坐在桌边,喝水的时候才觉得味道有些古怪,秦怀璧看了一眼抿嘴偷笑的梨白,这才发现自己端起的是一碗刚熬好的药。
“姑娘一口气喝了吧。”梨白笑道,“刚刚煎好呢。”
她捏着鼻子喝了下去,却见门口孟佩大步进来,看着她将药喝完,方道:“将身子养好,再过上十余日,我会让人送你过去。”
“去哪里?”
“上将军那里。”他平静道,目光却深深地在秦怀璧身上脸上辗转,似是在仔细查看她的表情。
“他是北征吧?”秦怀璧怔了怔,“我会与他添许多不便……”
“这点你知我知,他自然也知道。”孟佩淡淡道,“可他偏偏放不下你。”
秦怀璧沉默下来。
“秦怀璧,我若是他,见你之初,便已杀你百次千次。”
秦怀璧并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唇角带出一丝笑来,却又牵动昨日裂开的伤口,密密带着刺痛:“有时候,我真希望他同你想得一样。”
孟佩清亮的眸色中划过一丝怒气,最后却忍了下来,“这一次,你莫要再辜负他。”
她静静望向窗外,轻声道:“我欠他多少,总归,我会一一还他就是了。”
疾行数日,关羡军骑兵精锐的前锋已经抵达常淮地界。
上半夜休息了一个时辰,数万人马并未埋锅造饭,只是在细雨中无声地吃着干粮,淋着冰凉的雨水,靠着马匹睡了片刻。前方又传来了命令,不能耽搁,即刻前行。
雨势渐渐变大,道路变得泥泞难走,骑兵们下了马,默不作声地牵着缰绳往前走。
这样艰苦的行军,却并没有人出声抱怨,因为每个士兵都知道,他们的统帅在最前边,一样淋着冷雨,啃着石头一般的干粮。
“京师传来的密报。”红秀勒住马缰,将一粒蜡丸递给谢育生。
雨水越来越大,仿佛有人将天幕撕开了,海水倾泻了下来。
谢育生接过蜡丸,驱马行至一棵柳树下,命左右点亮了火折。
捏碎蜡丸,里边纸上却只有一句话:‘陆元洮出京,不知去向。’
雨滴透过柳树枝叶落下来,很快便将字迹打湿,墨团糊成一片。
谢育生收拢掌心,沉吟着没有说话,脸色渐渐凝重。
“上将军,密报说的什么?”红秀察觉到他脸色有异,追问了一遍。
“孟佩那边动身了么?”
“前日开拔。”
谢育生凝视那道几乎划破长空的闪电,忽道:“夺下长渡城至今,已经过去多少日了?”
“近二十日。”
“二十日……”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可当此时,除了一力奋进,并无他法可想,他沉吟片刻,下令道,“全军上马,明早务必赶到淮州境内。”
关羡军接到命令,但见黑甲翻腾,骑兵们默不作声地翻身上马,绵绵不绝的队伍仿佛是一条觉醒的巨龙,由前及后,在暗夜中向前方奔驰。
巨雷声响,滚滚而来,而闪电亦未停歇,照亮四方荒野。
视线仿佛被那那长长的闪电灼伤了,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谢育生猛地勒住马,竟觉得风雨中多了分寒意,下意识喊道:“红秀!”
“在!”
“你带上我的亲卫营,即刻回长渡城,去将秦姑娘接出来!”他面沉如水,握紧手中缰绳。
“即刻?”红秀怔了怔。
“马上回去!”谢育生唇角紧抿,雨水从脸颊边滚落,线条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