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你阿兄赶不赶得上。”
阿澄过来拉我的手:“放心,阿嫂,长兄是那种说话算话的人,今日即便人定,他也赶得回来。”
到下午晚些,天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然后越下越大,今日该是不能到了,我想。
在厅里吃过晚饭,阿澄他们说要来陪我,我都拒了。大概一天都提着心等着,有些累了,我一直告诉自己,他今日回不来了,风雨大作的,定要明天天晴才回得来。
夜黑了,我叫阿缨点了盏灯。
安嬷嬷给我端了碗药来,是阿嫂那里的大夫给我开的稳胎药。
喝完,我便睡下。这一个月以来,越来越嗜睡了。今天中午以为能等着他,也没有睡,这会儿已经困了。
却睡不好,睡一时醒一时。可能心里还是想等着他。
我打算叫阿柒燃安眠香。
阿柒两个字喊出口又才反应过来,自从安嬷嬷知道我有孕,已经不准屋子里燃什么香了。
然后阿柒就在门边问:“姑娘什么事?”
“没什么,想是太热了,想吹风,这窗子我打不开。”
我下了床。左泽这屋子什么都好,就是窗子太厚,可能是木料太好的缘故,我一个人根本撑不开。我想,吹吹风,应该要好睡些。
阿柒开了门进来,我先走到窗户前,准备和她一起将窗子撑起来。可窗户自己就打开了,那外头站着的人,我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到了。
他穿着草蓑衣,将窗户撑好:“这个高度能吹到吧?开太大怕湿了你的梳妆台。”
他见我不说话,又对我身后的阿柒说:“阿柒,去歇着吧,没什么事了。”
他绕过窗子从门口进来的间隙,我脑子才清醒过来,冲过去抱他。
他伸手将我稍微拦一拦:“都是水。”
我于是帮他解蓑衣。
“前几日走的路塌了,绕了些路,今日又碰上大雨,回来晚了。”他解释道。
“什么时辰了?”我问他。
“人定了。”
“阿澄的嘴真是开过光的,她说你就算人定也会回来。”解开才发现蓑衣根本不顶用,他浑身上下就没有干的。雨从下午开始下,他就一直这样淋着回来?
“怎么不知道找地方躲雨?你因这个晚了我也不会生气。”
给他脱衣服到只剩下内衫,他突然开口:“太久没见到你了,想见你。”
“我又不会跑。” 我转身去给他拿干净毛巾,“浴房里还存了些水,也不知道够不够擦身的。”
他在里头擦身,我在外头问他话:“你怎么打算的?什么时候走?你信里没细说过。”
他的声音穿过雾气迷蒙,有些不太清晰:“最晚后日动身,漉州事情有些多,不能耽误。路上十日,我还得绕道松江府衙一趟。”
我有些清楚了,便问他些无关紧要的事。
“听说你住州府里的偏屋,怎么不到祖母娘家去住?”
“祖母娘家离州府有些远,不便办公。我们搬去,我已经找好院子了,你到时候看喜不喜欢。”
我应他说好。
浴房门突然打开。
我重逢的兴奋这才燃起,过去牵他:“我有没有说过你好看?”
他浅笑:“听一次戚姑娘夸人,不容易。”
当时我第一次在亭子里见到他,就觉得这个人眉如浓墨,眼似星群,不过当时不好意思讲罢了。
刚刚他突然出现,混杂热水的蒸腾气,我又想起了这两个比喻。
他站在那里没动,将我揽在胸前,两厢静默。
然后他低下头来亲我。
“喝药了?”他尝出来了。
“安嬷嬷怕我跋涉感冒,提前熬些药给我强体。”他继续亲下来。
我腿发软,也呼吸不稳。他将我抱起,到床边放下,又亲下来。手也到处游走。
我怕这样下去不可收拾,躲过他的亲,他的呼吸又落在我耳后。过好一会才停下:“太累了?”
分明就是在问我是不是不想。
我将他手放在小腹。“不舒服?”他问。
我在他怀里蹭蹭,轻嗯。
他替我揉。
我想,当他知道他揉的是他的孩子,不知道会有怎样感受。但我现在当然不能告诉他。
“你这两天又没好好吃饭吧。”
“我都按时吃的,不过是干粮。晚上在驿馆的时候吃得上热饭热菜。”他翻身仰躺,“还是家里好。”
窗外风雨声重,而我在这一小方天地,只感到安宁。
他夜里才回,没有打扰他人,到第二天上朝述职后才到各长辈处问安。
祖母给他一封信让他交给舅公。
晚些时候回了戚家正式向父亲阿兄拜别。
然后回来一直收拾行装到深夜。
我在书堆中困倦得不行,打起瞌睡来。
他将我抱起来,放到床上,路上说:“头一点一点的,打起瞌睡来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不服气他说我是小孩子,也没精力和他争论,便闭着眼双手锁住他脖子,让他不得已要低着头。
到床畔我还没松,他轻拍我手:“还有一点了,我收整完就回来。”
第二天上路时,竟然看到他把给我那匹小白马牵出来。“也带去。”他说。
只是刚上路没多久,我就有孕吐的反应,我心想藏不住了,只能盼他晚点发现。
但在当天晚上就被抓包。他让安嬷嬷来给我把脉。
“大概是积了食,过阵子就好了。”安嬷嬷帮我打马虎眼。
“哦,我车上吃了不少果脯。”
“你啊,跟个孩子一样。”
只是这个借口到底瞒不了多久,过了两天夜晚驿馆里,他坚持要找大夫来看,言下之意,是对安嬷嬷的论断极不信任了。安嬷嬷恐怕也是有意说一个有漏洞的答案,想让左泽发现。
我拉住他说晚了,大夫都歇业了。
他还是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