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关乎男人的尊严无小事,更况践踏?
陈可臣沉下脸坐在一旁没有回答,这可叫这少女十分不快。“你哑巴了?我问你呢,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妖女?我明日便回唐家堡叫我爹荡平干沙窟十八洞!一旦捉了那妖女路夕晚,就卖去边疆窑塔,也不枉认识一场施个人情了。”
“唐心莲!”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陈可臣的牙缝里出来的,扭曲变形,叫人听着心颤。然而没等少女反应过来,他仰头闭眼,深吸口气,静静道:“别闹了小师妹,若非她杀了三师叔,与我唐门有深仇,我又怎会多看她一眼?”
唐心莲虽跋扈,但脑子还是有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起身拉过站在一旁的冯春生过来坐下。微微笑道:“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冯春生,你说过的话可要算数啊。过几日就是我的生辰了,我爹要比武招亲,你既然这么喜欢我,就随我一道回去吧。”
“不了。”冯春生看着阴晴不定的陈可臣,拒绝道:“老实说这里面存在误会,我只是噎着了,噎得捶胸顿足,两眼翻白罢了。再者,逼人学艺不精,又怕挨打,还是算了吧姑娘。你这么貌美,值得更好的。”
唐心莲抿嘴笑起来,“就是你了,你若不去便是和整个唐家堡作对,你可要想清楚。”
冯春生跟着笑,眉眼弯弯,惹人心喜。“贵府声名远扬,能受邀前往乃在下八辈子的福气啊,呵呵呵,必须去,必须去。”说着压低了头掩着半张脸,小声道:“美女,你小夫妻二人吵架拖我下水做甚?我还没吃过扬州的云吞,雍州的鱼宴,还没看过万千佳丽,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唐心莲啪叽一巴掌拍在她的手上,很快显出一朵梅花的印记。慌地冯春生一蹦三尺高,“有话好好说,别放毒。”
原本还趾高气昂的唐心莲看着她手背上的梅花渐渐淡下去成了粉白色,眉头一皱,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说着便要去拽冯春生的手来一看究竟。
冯春生轻松躲过,一副被心上人捅了一刀的不可思议的感觉。“你,阿莲,枉我痴心一片甘愿入赘,可你,你怎么忍心对我下毒?”说着缓缓趴在桌上不动了。
四周都是一片惊呼,不知是谁趁乱喊了一句唐门的人光天化日之下放毒杀人啦!大家快逃啊……
再大的雨也挡不住恐惧的蔓延,不一会儿整条街都看不到几个人了。唐心莲站起来解释道:”跑什么啊跑?我不过是给他种个忠心桃,若半道上图谋不轨我才会配上噬心虫,你们以为这毒练起来容易啊,人人都可种?想的美呢。”
见无人应答,唐心莲气呼呼地踢了踢冯春生的小腿,嚷嚷道:“快别装死了,再装就真的弄死你。”
话音刚落,对街探头探脑的人一听,砰砰连关两扇木窗。
冯春生擦擦口水抬起脸来笑得憨厚:“哎呀,一天了没吃东西,饿得头晕眼花的,见桌子就想趴着呢。见笑见笑。”
陈可臣书生模样,清秀而白皙,身材颀长,手指根根洁净指骨分明,未见有茧,显然不是个外家功夫的好手。也是,唐门擅毒,硬功夫的确不太重要。
他抬眼冷冷看着冯春生,眼神意味深长,不知善恶却有种被毒蛇顶上的阴凉感,冯春生浑身都不舒服。
正所谓不怕贼来就怕贼惦记,这种明明知道有人要阴你却不知何时下手的感觉真叫人不爽。她扭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唐心莲,询问道:“可不可以干掉他。”
对于冯春生的直接陈可臣倒是略感意外,很久没人这么直白地表露心声了。他为人一贯谨慎,听得有人这样有恃无恐地口吻说杀一个人,除了魔教众外还真是没见过第二个了。
不知是不是真傻,还是有意为之。他最难揣摩这种反常理行事的人,不由看向了冯春生。
唐心莲哼了哼,斜眤一眼陈可臣,见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讨好自己,撅嘴气道:“他可是我爹面前的红人,你自己掂量。不过呢,你若是有此番能耐……”说着瞥了一眼清秀如葱段般的男人,故意道:“那正好,我爹将你招进门来也堵了众师兄弟们的悠悠之口。”
陈可臣捏了捏手指,一语不发。
唐心莲抿唇,赌气道:“冯春生,待雨停了咱们就赶路,天黑前就回唐家堡见我爹。”
冯春生将下巴放在桌子上,眼珠子转了两圈,忽地将手腕伸到她眼皮子底下问道:“小莲莲,你看我这是中什么毒了?”
唐心莲低头看了看,只见腕间细细的一线伤,看着像是被什么利物划开,表皮呈现淡淡的粉色,应该是落过一次结痂,又长出的嫩肉。
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唐心莲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冯春生用指甲沿着这伤口用力一划,几乎后面的伤口刚流出血来前面的伤口就已止住了。原本每个人的体质就不尽相同,好的快点也没什么。但才不过片刻,竟有一只蚂蚁顺着桌腿爬了上来,桌面上滴了几滴还未凝固的血珠,蚂蚁一头扎进去,细细的小腿用力蹬了几下,一副非常焦急团团转着找东西的模样。
然后只是几息,蚂蚁忽然就一动不动了。
唐心莲蹙眉:“淹死了?”
冯春生放弃她,扭头去看一旁的陈可臣。他起先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见蚂蚁一死,立刻瞪大了眼。
他抽出一根筷子来沾了点血放在鼻下闻了闻,又仔细观察了那血的颜色,都没发现什么异常。略略想了想,忽地从腰间挂着的小葫芦里拿出一只不足三寸的青头蜈蚣来,只可惜那血渍已干涸,他抬眼看向了冯春生。
冯春生猛地缩回手,警惕地看向他,“你要干嘛?”
“最好的是让这青头咬上一口。”
“想得美。”冯春生一脸愤怒,“快拿走,信不信我拿鞋底把你这破葫芦拍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