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两声要走,“哈,认错人了,抱歉抱歉,不……不打扰了啊,我往这边走。”
“可以。”
“啊?”冯春生缩着肩膀抗拒道:“是这样的公子,我认错人了,真的抱歉,就不打扰您了。”
“错认何人?”
何人?冯春生脑子转得飞快,见太子沉静的面容渐渐冷下来,不由更慌了。他率先举步往三岔路口的另一边走,冯春生哪里敢叫他单独行动,忙不迭追上去亦步亦趋地跟着。
“不知姑娘名讳?”
冯春生胡编乱造,“海燕。”
“家住何处?家中作何营生?”
需要问这么细吗?冯春生挠挠头,扶了扶狐狸面具,一脚踢开路上的小石子,石子滚了一圈咕咚一声落进河中。
“公子,这处太黑了,我怕黑,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毕竟夜黑风高很不安全。”冯春生开始口无遮拦地想离开了,又担心自己走了他还在这站着遇到危险,真是操碎了心。
“姑娘很像本公子认识的一个人。”太子定定看着她,缓声道:“总喜欢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自以为聪明,却一直在做蠢事。”
冯春生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在敲边鼓?被发现了?要不要解释?道歉?抱腿痛哭求得原谅?她对着指尖,面具也掩盖不住她此刻的慌张?也是啊,平日里只消看到太子的一肩一脚,半个背影就能认得出来,是什么给了自己自信,戴个面具就可以瞒天过海?
是狐狸吗?海燕啊,你可长点心吧!
太子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她头顶,负手往回走,“奉劝姑娘一句,与不相识的男子少接触,皮囊之下,心思叵测。”
他勾了勾嘴角,瞥她一眼,冷冷道:“近来忙碌,对养的宠物疏于管教,不知又野到何处去了。姑娘若见到不妨带个口讯,就说……”
冯春生忙竖起耳朵听,却没听清下文。因为河对岸突然绽开绚烂的烟花,火光映照之下一切都纤毫毕现。太子并不关心烟花盛况,他只看到冯春生瞳孔里瞬间的五彩斑斓,和狐狸少女的犹疑退缩。
她是否知道了什么?
太子不确定,脸色难看,此事若传到皇上耳中,为了皇家颜面目,定要会将宁月远嫁和亲,冯夫人不会想看到这样的结果。烟火才绽开几朵,街上突然嘭得一声传来爆炸的声音。
白衣带着几个金鳞军赶来将太子接应至城楼上,春生目送太子走远后想起花骨还未找到,于是逆着人流逃散的方向闯回街上。爆炸声仍在继续,百姓惊慌失措推搡踩踏,哭叫声不绝于耳。
她避着人群来到护城河边,有幼童险些落水被她接住拽了回来。一对年轻的夫妇连连道谢,被下人催着仓促离开。王啼安顿好王北雁她们便去寻她,本赶在烟花绽开时到了酒楼处,她却不在,凭她一个弱女子是万不可能下来的。还未进屋询问,爆炸声骤起,他站在高处寻找,正好看到她救了一个孩童。
可她自己所站的位置亦是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是失足落水。
场面陷入无序地混乱,太子站在阁楼俯瞰全局,姜寒光与李非境皆站在他身后等候命令。姜寒光最急,“殿下,还不下令吗?任由百姓们无头苍蝇般逃窜,只会增加伤亡数量。”
李非境闻言嗤笑道:“姜大人不是行伍出身,不懂兵家之计。只有百姓仓惶逃走,歹人才有机会混在其中。”
“既然混在其中,又该如何分辨?”
“临近四个坊门已关,外围亦布下了护城军,所有人都在这四坊中,筛一遍不就一清二楚了。”
“这护城河……”姜寒光立刻反应过来,护城河是一个闭环,唯一的出口是做汛期泄洪功用,连接着一城的污水管网,掉进去很难有生还的机会。
姜寒光不无担忧地望着城下百姓,筛查一遍谈何容易?一旦查出歹人,他们拼死反击或拿百姓的性命做要挟的话,又该如何是好?
太子一言不发,若这些人全是死士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做鸟兽散的人群还并不知自己已成了瓮中之鳖,见到官差现身不由高兴起来。姜寒光的禁军强势介入开始维持秩序,眼见着场面得到控制,突然有人逆行,解下腰间悬挂的配弩朝着角落里射去,有黑衣人闷哼一声中箭倒地。
余下的黑衣人一见,忙从人群中拉弓还击,这一射不要紧,顿时误伤无数百姓。
这一举动再次成功搅动局面,哀嚎声,呼救声此起彼伏,大家都不知危险在何处,但却知道有人在放箭,人心惶惶之下居然引发了局部的失控和斗殴。
冯春生才与王啼会面,岂料破空而来的弩箭紧随而至,正冲着王啼后背的空门而来。冯春生一把推开他,于是那箭正中她的胸口,王啼伸手去抓,却始终差了一寸的距离,冯春生仰面朝上落进河中。
这里距离排水口的距离很近,水流湍急,王啼二话不说紧随其后跳下去,但四下太黑,岸上人声嘈杂,他几次潜下去都看不到人影,顿时心急如焚,连声吼道:“冯小姐……冯小姐!”
却说在王啼亮明身份欲借用禁军之际,冯春生四仰八叉顺着水流又漂了几里后,攀住一块大石爬上了岸。这里颇有些荒凉,临近上山的小路,一旦天黑就少有行人。
冯春生大概查看了伤势,好在短箭射偏了不少,但不能碰,她试着拔了拨,疼得差点没叫出声来。这时有马车驶来的声音,车夫挑着一盏灯笼,待走得近了依稀可辨出太子府三个朱红色的字来。
有只手掀开布帘,接着探出半边身子,环顾四下,冷冷唤道:“冯小九?”
冯春生又惊又喜,从岸边强忍着疼痛连滚带爬跑过来,脚下一软,跌坐在马车旁,怪不得许多,只仰脸纯真得笑起来,口中欢喜道:“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