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张嘴咬到舌头,说出的话前言不搭后语逻辑不清,他自己先乱了阵脚。
冯春生眼风一扫瞥见了桐雨,气得暗暗捏紧了拳头,不由沉着脸盯着步履不便的桐雨,眸中郁郁之色暗得如暴风雨的前夜。
“我只问一句,这腹中孩子的爹是谁?”
桐雨静静站着,神情呆滞,目光空洞,口中一直念叨着等冬天来了就好了,就有棉衣服穿了,就不会冻着了。说着还抱紧胳膊,直呼好冷好冷,要冻死了,要穿棉衣服。
整个院中静地呼吸可闻,冯春生扭头看着管家,管家忙高声使唤小厮道:“快,去把狗二叫来,跑快点。”
狗二很快就来了,一见这场面吓得屁滚尿流,死活不承认孩子是他的,于是又扯出帮厨赖丰田,赖丰田说麻子刘、瘸腿李九也有份,可他们并不是府上的,一个是个贩柴的走夫,一个常送些乡下新鲜蔬菜的小贩,现下无处可寻。
冯春生撑着头高坐在门口,冷冷看着院中这几个瑟瑟发抖的男人推诿扯皮,那赖丰田看着稍微有个人样,却数他供出的人名越来越多。
桐雨突然蹲下来,捂着耳朵,将头使劲往怀里塞,现在她肚子已隆起,额头抵在上面,形成了怪异的防御姿态。
冯春生抬指点了下赖丰田,左龚征抱拳上前听她发令,“先将他拖出去,施以宫刑。”
院中随着她说出的话陡然一静,左龚征干脆利落地应下,“是。”
紧接着两名金鳞军一左一右将人架起,他这才反应过来,正要高呼,冯春生突然眉尖一挑,淡淡道:“若叫我听到一声惨叫,参与执行的一干人等,自行去领同样的处罚。”
左边的金鳞军闻言,双眼一瞪,掏出一根绣花针往他头顶一扎,赖丰田顿时整个人都蔫了,双眼无神,口水直流。
旁边跪着的人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禁吓得软倒在地,左顾右盼相互对视,他们中有的使了钱财给浆洗的管事,管事又向上疏通,一直相安无事,今日是怎么了?
不止他疑惑,白衣与太子也被惊动了,他们站在隔壁废弃许久的二层阁楼上眺望归元殿,距离不算远,视野开阔,是个看戏的好地方。
“她倒使唤的顺手。”太子披着外衣坐在那静静看着,忽然笑了起来,眼底的宠溺在今夜月色的照耀下一览无余。“白衣你说怪不怪?她好像一直长不大,又好像一直这么大,想要的东西有时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有时又好似放弃也没什么可惜。然而,易叫她怒的事总叫本王意外。呵!白衣你且看着,马上她就要憋不住火亲自动手了。”
白衣还未接话,门外传来侍卫的禀告声。他出门查看,听完汇报后微微颔首,折身回来,轻声道:“殿下,菀姑娘的婢女来请。”
太子正挽着袖口看戏,对一切置若罔闻。
白衣候了几息便领悟到他的意思,正欲吩咐宵禁的命令,不远处的冯春生突然站起身来一脚踢翻了立在一旁置身事外的胖管家。他甚至没觉察到发生了什么,人已躺在地上了。左龚征上前探查,发现人未死,但胸骨凹陷,呼吸时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像个四处漏风的破风箱,他的伤势并不轻。
他疼得直哆嗦,强撑着一口气,质问道:“老……老奴……咳咳,小公子伤人,敢问左统领是否向殿下……”他说着说着猛地呛出一口血来,仍在说着话,“小公子……还未是府中的人……凭什么……”
冯春生坐回去,看了看还未及修剪的指甲,颇有些不耐道:“本不欲理会你,但为了殿下着想,还是给你看一看我凭什么吧。”说着自怀中掏出半块龙鱼玉佩来,“鲲鳞鱼出,如见殿下,如令不从……”她露出森森白牙,笑得像个五殿阎罗。
太子抱臂坐着,闻言竟牵起嘴角笑得停不下来。眼底波光荡漾,口中却冷冷哼道:“还以为被她玩腻了就不知扔在何处,哼,当年被她抢了一半去,改日还得收回来才是,省得被她携玉执令,作威作福。”
白衣抿唇,心道,当年一块上好璞玉是您执意要做成对佩,赏给她也是您的意思,怎么就成了被抢走的?即是怕她胡作非为收回便是,这许多年了,明着不闻不问,暗地里不知思量了多少回她究竟如何收藏。如今亲见她贴身放着,这才能笑得出来吧。
管家自然知道这玉佩的份量,眼底最后的一丝倔犟也消失殆尽。这么大的动静太子都不出面,显然是由着她来处置,别说这一干下人了,便是自己的性命又算的了什么?领悟到这一层后,心便彻底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