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前路,深怕车辙轧到路上的泥坑颠到车里的贵人。
王啼将车马拦停,刚用长剑去挑那遮帘,有人在里面一把握住,紧接着是相爷沉稳的声音,“车内乃老夫未出阁的女儿,小将军如此,恐不合礼数。”
王啼闻言忙收回长剑,“末将见过丞相大人,心中急切,行事便鲁莽了些,不当之处还请恕罪。”
冯丞相掀帘出来,王啼原本低垂的眉目猛地一抬,明知唐突却仍难抑制地在帘起帘落的瞬间去探望!就只是看到垂在椅上的手臂而已,手腕纤细,白得刺目,柔弱如骨。
就这么一晃而过,王啼一直悬着的心却终于放下了。
冯相负手而立与他对视,神色复杂,半晌才道:“小将军来此作何?“
王啼行过礼,答道:“冯小姐乃末将救命恩人,别说只在城郊,便是天涯海角,末将也会去寻。”
“小将军知恩图报是好事,但此一桩却不必挂怀。”冯丞相斟酌道:“除非……唉,小女名节要紧,老夫也是不得已为之,小将军又岂会不懂?”
王啼眉尖轻蹙,正欲开口,远处传来一阵蹄急之声,不过片刻间便冲出浓雾来到眼前。白衣为首,后面紧随着几个手持火把的金鳞军。
几人打个照面后,白衣一行翻身下马行过礼,开口道:“殿下甫一得知冯小姐的消息便命白衣前来,不知小姐情况如何?这位是邱太医,医术了得,殿下吩咐了,这几日随相爷回府候诊。”
说着从队列里走出一位颠簸得脸色铁青的中年男人,他强忍着不适一一行礼。
冯丞相瞥了眼王啼,脸上堆笑,“劳殿下费心了。”
“奉殿下之命,随后会将人参,何首乌等珍稀药材送至相爷府上,只管用最好的,不可叫冯小姐受半点委屈。”白衣顿了顿,自怀里取出一份信笺递给相爷,继续道:“烦请冯小姐亲启。”
王啼抿紧唇一言不发,握剑的手指微微发力,丝丝缕缕的抽痛感攫取了整颗心脏,随着呼吸一下一下,如浪潮般起伏不休。
寒暄客套过后,白衣率金鳞军在前开路,王啼将军和属下殿后,一路护送冯相的马车回到府中。
从始至终,王啼都没能见到冯春生一面。
小将军坐在马上,一袭背影是说不出的落拓萧瑟。在遣退众人后,独自在相府门前徘徊许久。守城禁军两次上前盘问,他终于不得不离开。
戏本子上的翻墙越户,这个常年驻守边疆的小将军哪里会懂?只得郁郁而归,将那农户一番重谢,再谢,仍难展眉。
京都日渐酷热,王啼仍保持着在军队中的作息,操练过后满身是汗。府中家臣们都隐约觉察到了这位往昔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小将军有些不对劲,平日里的点到为止变做了有些凶狠的对敌厮杀,很多兄弟们都挂了彩不说,训练力度日渐加重,累得人难以喘息。
他很有些不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誓不罢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