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立青也不在家里,我边搓边想到。
哎哎哎,不对,瞿恩还在呢。我赶忙披了件衣服,手都没洗,随手招了辆车,就赶了过去。
等我赶到的时候,看见立仁带着瞿恩,还提着我配的药,跟着一个英国巡捕上了车。
车开过的时候,我确信他和瞿恩都看到我了,但我心虚的不敢看他们。
梅姨看着失魂落魄的我,知道我心里有事,把我迎进了们,我们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半晌,杨家门铃再次揿响,梅姨跑去打开门。
立青和瞿霞走了进来。
“吓死我了,我以为立仁又回来了!”梅姨余悸未消。
“立仁来了?”立青错愕地。
梅姨点点头。
“那瞿教官呢?”立青又问。
“立仁把他带走了。”我回道。
“把他带走了?”立青大惊,看向瞿霞。
立青按捺不住地大叫:“可夫,你怎么能相信立仁呢,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滥杀无辜,能放过这样位到手的大红党?”
但是他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声音又轻了下来。
“可是,可是瞿先生自己同意了的,立仁还说要把他送去武汉,他们一块出门的时候,情绪很好,还聊着什么。”杨廷鹤也是有些懵,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反正我就是不相信,他猫枕着咸鱼能睡得着觉?”立青很激动地说。
“立青,你能不能不要大喊大叫。”
瞿霞看了看脸色越来越不好的我,从中圆场,并问杨廷鹤,“伯父,你是说立仁答应送我哥哥登船去武汉?”
“是的,我听他们是这么商议的,所有手续由那位英国巡捕帮着办。”
“立青!会不会和你同一班船?你现在就去登船,我留在这儿等消息。”瞿霞催促立青。
“儿子,我送你去码头,如果遇上你哥,你不用管,由我来对付他。”杨廷鹤对儿子立青说。
“可夫,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他又转头对我说。
早春上海,带着丝丝凉意。立仁送完瞿恩,回到了杨家。
“你过来,我们谈一下。”立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意味不明。
梅姨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可夫······”
我安抚了她,跟上了立仁。“没事,梅姨,您担惊受怕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我们爆发了认识以来最大的一场争吵。虽然这是立仁单方面的,我看着他,他双眼通红,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句话,激动地头发都乱了,他不敢碰我,只是砸着桌上的书泄愤。
我低下头抠着指甲里残存的药渣,不说话。
渐渐地,他也累了,索性闭着眼躺在了满地狼藉的地面上。
我脱下了鞋,踩在了书的背脊上一点点走向了他。我缓缓地俯下身去,蜷缩在他的胸口,他想要把我推下去,但我挣扎着不让。
我眼眶里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泅湿他胸口的衬衫。
“对不起,我错了。”
“这些事情,我也是才知道,你可以去问梅姨我没骗你。”
我知道我在避重就轻:“我也很慌,你部门换了新的地址,即使真的有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你。”
“你知道我是医生,我怎么能看着他病得这么重,更何况他是我的老师。”我越说越委屈,在他胸口大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立仁无奈,开始安慰起我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安慰着安慰着,就把我安慰到了床上去。
“你在干什么。”杨廷鹤从港口回来时,看到梅姨在我们房间门口听墙角。
梅姨示意他别说话,两个人都凑在门口。
“怎么回事,里面怎么没声了。”杨廷鹤听了一会儿,一头雾水。
还是可夫有办法,梅姨眼睛一转想道,随即说:“还不是你那个大儿子,跟儿媳妇发脾气!”
“可夫没什么事吧。”杨廷鹤有些担忧。“立仁这脾气,可夫怕是要受委屈。”
“老头子,你就别担心了,可夫行着呢,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之间只要说开了就好了。”梅姨好像听到了里面动静,赶紧拉着杨廷鹤走开。
第二天,杨立仁神清气爽地打开房门,早饭也没吃,就坐着巡捕房的车子走了。
昨晚,我跟立仁好好盘算了一下,他接下里的工作重心都要放到上海。我表示,党内的事情,我不想参与,也不想发表什么言论,我打算□□退伍,在上海的医院工作。
在立仁的坚持之下,我仅仅保留了军籍,我就近找了一个教会妇幼医院上班。
5月18日,举行了我父亲逝世十一周年纪念大会。校长专程从南京赶来发表演说:“上海之所以有革命如此之成绩者,为陈士英先生首倡革命之功也。若无陈士英先生,即无今日之果党。”
晚上回家,我喝了些酒,我轻轻靠在立仁身上。
“那年我九岁,我看着父亲出门又折返回家,埋伏在两边的杀手冲了进来,连开三枪。三枪啊,三枪全在胸口上。奶妈想保护我,我挣脱她跑下楼去,我父亲就孤零零的躺在门口,我怎么都捂不住他的伤口,血也止不住。”
立仁扶着我,静静地听我说着小时候的事情。
6月,立仁跟随校长去了徐州开会。
回来后,立仁愈发忙碌,他跟我说,现在党内的斗争极为激烈,多方派系之间都在争权夺利,军政不分家,还好我没继续留在军队里,否则日子怕也是不好过。
由于我会熟练地讲英语,医院便安排我跟着美国医生交流学习。
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家里也是岁月静好,生活也步上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