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估算稻谷至少还有二十日才成熟,便安心以正常速度赶路,在前行一天后,找到一家小客栈暂且歇息,打算第二日继续朝湖广地区前进。
常年男扮女装在外,韩冰非常警觉,在半夜听到旅馆一阵喧哗时迅速起身趴在门框边通过门缝观察旅馆大堂的动静。
只见身着黑色劲装数十人跟随店家上二楼客房,为首之人在烛火摇曳下勉强能够看出身材高大。数十人同上楼梯却脚步轻快无声,可以看出都是练家子。
在到了二楼之后,所有随从训练有素的把之前上楼为首之人保护在中间。就在路过韩冰所在房间时,韩冰感觉一双眼睛透过门框盯着自己,吓的她往回一缩,等再看时,楼道里已空无一人。
“少爷,您睡了吗?”韩冰听到林海的声音从门外悄声传来,应该是这行人同样也惊动了在隔壁休息的林氏兄弟。
“没睡,进来吧。”韩冰打开门让林海进屋。林海熟练的屋内门旁打好地铺,“少爷,您安心休息,属下为您守门。”
“好的,辛苦你了。”
韩冰夜晚怕黑的毛病是和母亲被族中亲友赶出后在一个破庙休息时吓出来的。
儿时的韩冰从不怕黑,因为卧房内都是用父亲排列整齐的特制夜明珠灯盏照明。在被族人亲友赶出后,有一日在破庙避雨时,黑暗中一个闪电照亮了歪倒在地上的佛头,从那以后就有了怕黑怕闪电的毛病。
和母亲在京城安置下赚了些钱后,原本想复刻儿时的夜光照明灯,奈何在得知一个夜明珠价值万两黄金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林氏兄弟的兄长林海心思细腻,在一次他们外出谈判风雨交加的夜晚,一行人被困在客栈时,林海发现了自己夜晚怕黑的秘密,也是那次以后,林海总是能在黑夜自己最害怕时出现,守在门边让韩冰安心睡觉。
第二天一早,客栈恢复了平静,昨夜数十人未留下一丝痕迹,如果不是韩冰亲眼所见,简直要怀疑昨晚所见是自己的一场梦。
接下来的路途异常顺利,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三人顺利到达了湖广地区。
“少爷,房子已经租好,三间房屋院落,随时可以入住。”林达办事总是很周到。
“今日先安置吧,明日再从长计议。”韩冰在林达租房期间已经视察了周围的田地的长势。
今年风调雨顺,稻谷收成不错,看样子可以用极低的价格收购大量的稻谷,就是不知道这些湖广两地的富商和地主好不好打交道。
韩冰晚上入睡很快,林海和林达两兄弟各在主屋两侧厢房休息,静悄悄的夜连田间的蟋蟀都停止了聒噪,万簌俱静,掩盖了赋税的繁重和统治者的穷奢极侈。
一夜好眠的韩冰第二日在装扮成粮商与几个小的地主表明收购稻谷的意向后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先他们一步与各大地主联系收购稻谷。
韩冰心有不甘,在接连几处碰壁后,意识到有人和他们一样在暗地里接触富商和地主。
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想等到战乱大赚一笔。跑了一天颗粒无收的韩冰沉默的回到了院中。
“少爷,先吃饭吧。”林达早就预备好了饭菜等少爷和哥哥回来。
“我没胃口,你们吃吧。”韩冰这次感到深深的挫败感,回到房间就紧闭房门和衣而卧。
“大哥,咱们还吃吗?”林达从来没见少爷这么郁闷过,面对饭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吃吧,咱们吃饱了才能继续保护少爷。”林海味同嚼蜡的咽着饭菜。
韩冰躺在床上想着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更加好奇的是究竟是谁在和自己抢收稻谷,而这个人抢收如此大量稻谷的目的是不是也和她一样。
思来想去,这位和韩冰争抢收购粮食的神秘人引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
韩冰暗笑,数量这么大的谷物,根本就掩盖不了,一定会留有蛛丝马迹。
韩冰决定直到谷物收割完成都停留在湖广地区,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在此兴风作浪。
一连十日,韩冰都带领林氏兄弟二人在稻田周围调查。终于等到大规模收割打包的日子,韩冰看着稻田旁堆码整齐等待运输的稻谷,嘱咐林氏兄弟紧盯这些打包好的粮食究竟押送到哪里,注意观察这些人打算通过何种方式押运出去。
在留下林氏兄弟二人后,韩冰去漕运门口的酒家二楼蹲点,这么大批量的运输,如果想一次性运走,不是路路押运就是水路押运。可是几天下来,韩冰观察到对方根本就没有路路押运的苗头,如此大张旗鼓还不急不缓的,那就只能走水运。
韩冰在漕运门口守了一天都没收获心中生疑,感觉其中有诈,返回住处打算带领林氏兄弟离开此地,谁知刚一进门寒光一闪,便被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脖子上。
“公子,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韩冰心中暗骂,敢光天化日大量收购粮草绝非一般人所为,看样子她调查时行踪已暴露。
“我说不跟你们走如何?”
“那在下就只有得罪了。”
韩冰看着对方肃杀的眼神,知道这次碰到的绝非善类,“有劳兄台带路了。”
双眼被黑布蒙住,害怕黑暗的韩冰手脚冰冷,偷偷拿拇指和食指死命捏住一点腿根软肉,钻心的疼痛让她保持住清醒。
韩冰内心盘算林氏兄弟应该在这些人手上,大家都是求财,没有必要闹出人命,至于为什么要绑架他们,等见了他们主子自然就知晓。
马车大概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韩冰就被赶下马车步行前进。
“主子,人带来了。”
韩冰被踢一脚直接跪下,膝盖磕到坚硬的地板只能趔趄倒地缓解疼痛,在腰还未直起时便感到冰凉的寒刃再次架到脖间,紧接着黑布撤去眼前一亮,等适应亮光后恍恍惚惚见眼前端坐一人,而他两侧各有三名护卫持剑肃立。
“你叫什么名字?”面前男子从容不迫的拿起茶杯优雅的喝了一口,待放下后韩冰才看清此人长相。
锋利的眉形、高挺的鼻梁和凉薄的唇形无一不预示着主人的薄情寡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沉眼眸仿佛能够看透人心、洞察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