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力所能及之事,我们定然不会推辞。”
柳璨翻身下马,拱手一躬,这才答道:“我有位兄弟,激战时不慎跌落马匹,这会儿嚷嚷着腿疼。我辈出身行伍,不善岐黄之术,并不知道他伤得如何,想送他去看大夫,又不敢让他策马。故而,想借夫人的马车一用。”
说着,陈安也骑马踱了过来。他面色发红、满头大汗,裤子上大片的血迹,像是疼得有些受不住。
“柳公子只管用马车就是,”郑氏皱眉看着陈安:“只是不知,柳公子要带这位公子去哪里看伤?”
柳璨长眉紧锁,看了眼陈安:“下了山,找最近的医馆。”
郑氏道:“柳公子若是打着下山的主意,倒不如和我们一同上山。”
柳璨依旧皱着眉,闻言拱了拱手:“还请夫人解惑。”
回话的是顾昭。
顾昭自母亲身后绕了出来:“这里离护国寺只有一两刻钟的路程。护国寺僧侣有数万名,平日头疼脑热,自有寺中的郎中诊病开药。柳公子与其一路颠簸地将这位公子送到山下,倒不如去护国寺中请大夫诊治。”
柳璨长眉微舒,“只是我等与护国寺僧众并不熟悉,何况方才与……厮杀出一身血迹。佛门清净之地,我辈倒未必有缘拜谒。”
“柳公子请放心,”方才顾昭已让丹儿、喜鹊与自己同乘一车,这会儿已经腾出了马车,顾昭道:“母亲常年礼佛,捐了不少香油钱。为示感谢,常常有大师亲自接待我母亲,护国寺中更是为我们备下了一处三进的院子,素日不准人进,只准我们使用。柳公子只管随我们去护国寺,其余的一切,我们自会准备妥当。”
柳璨当即转忧为喜:“如此,便多谢夫人……和娘子了。”
说着让手下兄弟将陈安抬进了马车中。
顾昭摇头,言语中带了几分歉意,尴尬道:“方才……情景危急,我谎称认识一位名唤柳璨的故人,冒犯了公子,希望公子不要介意。”
顾昭的声音有些轻飘,吐字虽然极其清晰,却不好意思地别过了眼。
柳璨趁机贪婪地望她一眼,眉头舒展,笑道:“事急从权,娘子随机应变,璨……很是钦佩。”
顾昭抬头看向柳璨,见他面容俊朗,神情轻快,忽地有种感觉——
这人是来替自己弥补遗憾的。
想法一出,顾昭心头一动,忙挪开视线,语速极快地道:“马车中有水囊和糕点,公子们若有需要,还请自行取用。我先上马车了。”
说完后,急匆匆地跃上马车。
郑氏见此,也一同进了马车。
柳璨看着刚刚合上、如水面涟漪般晃动的车帘,眉眼间的笑意又深了几许。
随后骑马踱到陈安所在的马车旁,掀开车帘发话:“别动人家的糕点。”
闻到糕点甜香的陈安一下子苦了脸。
李叔见此呵呵笑着打圆场,又见柳璨几人个个带着武器,正色道:“柳公子,马车车厢下有隔层,可以放置兵器。”
柳璨不由大喜:“如此甚好。”
母亲安然无恙,又有柳璨同行,顾昭顿时放下心来,神情轻松了很多,脸上也带了笑。
只是四人挤在一只小小的车厢内,到底是太过闷热,顾昭不由得掀开轿帘。
来时顾昭乘坐的马车走在前方,方才柳璨占用了辆马车,又请李叔让马车跟在占用的马车之后,自己跟着几位没受伤的兄弟走在两侧,拱卫左右。
且好巧不巧,顾昭坐在车厢右侧,柳璨也策马行在车厢右侧。
因此,顾昭一掀开轿帘,就瞧见了柳璨英伟的身姿。
柳璨骑着一匹通身黑色的高大骏马,他身量也高,与自家带的护卫一比,竟然高出护卫大半个头,肩背也宽了二寸有余。
柳璨双手拢于袖中,并未曳缰,马儿却步伐细碎。柳璨便安坐马上,身形稳如泰山,不时转头和护卫说几句话。
即便不会策马,但看着身形时高时低的护卫,顾昭也知道柳璨骑术极好。
顾昭不由得想起前世听过的那些传闻。
传闻柳璨投身行伍后,不仅身手过人,还每每冲锋陷阵,身先士卒。
有一次,匈奴人派了弓箭手围剿柳璨,柳璨身重数箭,依旧锐不可当,劈手折断箭身后突破重围,领着手下将士,斩首近千。
那场战役结束后,军医无法拔出箭头,最后只能剖开柳璨的皮肉,取出十几枚箭簇来。
如是想着,顾昭突然替柳璨疼了起来,不由皱起了眉,直到母亲唤她,顾昭才将眼神从柳璨身上收了回来:“娘,怎么了?”
郑氏道:“到护国寺了,快下去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