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同一个人不同时期的状态,九尾其实不该存在。
她是纱织不堪回首的过去,是被纱织遗忘的童年。
“主上,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永远希望她能无忧无虑,只有这么做了她才能重获新生。”
被镇压的记忆,被全世界遗忘,那个顽强的九尾,从此无法踏足梦魇外的任何一寸土地。
九尾满腔恨意无处宣泄,最终凝聚成心魔,永驻纱织心底。
重获……新生。
这四个字如诅咒般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她成为了万人之上的神,她受着子民的爱戴,那是她拥抱的新生——可是九尾呢?
九尾脚下踏着看不见尽头的星河,一条光路蜿蜿蜒蜒,随着它指向的方向而来的是一道神秘的声音,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她迈开脚,时间开始倒流,世界开始逆转。
她看见——
两个依靠在一起的身影背对着她站立在远方。
一个熟悉的水绿色身影。
一个孤傲冷清的白色背影。
她看见——
两人同时转过身来,女人脸上挂着笑,喊她:“九尾。”
“你知道吗?后来的纱织无能到护不住最亲的人,纱织虽然拥有了她的新生,可她绝不是一直顺风顺水,她也碰到了很多困难,一直支撑她下去的,不仅仅是至亲的性命,更是因为她身上的坚韧、聪慧、懂事,而这些,全都是你留给她的。”
“我们一直同在。”
九尾的泪水已经布满了她的脸,“我知道。”
她明白了。
就是可惜了,第一次见面,竟也是永别。
-
“她会记得幻境里发生过的一切吗。”
一句话轻飘飘地落在了静谧的房间里,如同一片轻扬的羽毛。
神格掀了掀眼皮,慵懒道:“那是九尾,不,准确说是心魔经历的一切。”
答案不言而喻,杀生丸却一如既往地淡定,没什么反应,抬手替她捻了捻被子。
神乐前来告别,颇为遗憾的语气:“看样子等不到你的女人醒来了啊杀生丸,我得走了。”
没人注意到,一向心狠手辣的风使神乐会在最后一秒钟回过头来,卸掉了满身的防备,看着躺在地上沉睡的女人,心里默默祈祷:你不会有事的。
-
“杀生丸已经整整三天没合眼了,纱织小姐仍未任何清醒的迹象。”弥勒叹气道。
月牙原本心态很好,但是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有了片刻的愣神,而后拽拽神格的衣袖,“到底怎么回事?”
“大抵是九尾还有所留恋吧。”
你倒是看得比谁都开。
月牙虽然有点忐忑,但神格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即便她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流露出一点别的情绪。
从人见城出来以后,神格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个独立的状态。
她俩闭口不谈有关奈落,鬼蜘蛛,还有人见阴刀的话题。
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就没有去戳破窗户纸的必要了。
月牙从前认为这个从她身体里衍生出来的第二人格神秘莫测,性情飘忽不定,但在见识过她的手段以后,月牙忽然就意识到她们两个人最大的差别在哪里了。
不论有没有神格的算计,奈落的诞生都是顺从历史发展的必然。
既然如此,何不利用他,榨干他的价值呢。
所以她插手这段历史,利用奈落,利用月牙,将这两个人绑在一起。
利用奈落去触发纱织的心魔,利用月牙牵制住奈落,一环扣一环,自己却置身事外,她太精明了,精明到从始至终都没让月牙察觉到一丝一毫的猫腻。
包括人见阴刀。
她亲手给予了人见阴刀希望,却又毫不犹豫地利用了人见阴刀,哪怕神格一开始也没想过他会对月牙产生爱意,这是唯一不在她预料之内的事情。
可那又如何呢?
在神格看来,月牙付出了时间和精力,人见阴刀付出了感情,他俩不存在谁欠谁这一不对等的关系。
没有触及到公平公正的原则,神格永远不会动摇。
她不仅精打细算,甚至果断利落。
在这方面,月牙其实还远不如她。
*
纱织这一觉睡了很久。
她太久没有这么安稳地睡过一觉了。
大抵是九尾太久没有安稳睡过觉,她愿意原谅纱织的那一刻起,她才终于踏出了幻境。
她们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人。
纱织艰难地坐起身来,连着躺了好几日,身子骨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几乎没有光线的空间,余光瞥见身边放了一根蜡烛,有灼烧过的痕迹,明显短了一半。
她抬手一挥,衣袖拂过,焰火摇曳。
借着火光,她看清了这个房间,还挺熟悉的。
啊——是枫之村啊。
纱织蹲坐在地上将棉被叠好,毕竟是暂住在别人的地盘,而后直起腰来,正准备起身,目光触及到有月光溜进来的窗边。
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的身影,看得她恍惚了一瞬。
“杀生丸。”
银发犬妖动都没动一下。
“杀生丸?”纱织又喊了一声,带着点疑惑,他才终于回过头来。
他是坐在窗台上的,一条腿曲着,踩在窗沿上,闻声微微侧目。
两人隔着将近五米的距离。
纱织没再往前走,他也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房间里寂静得可怕,只能听见窗外吹进来的风声,带动着焰火疯狂摇摆,火光满屋子逃窜,时不时掠过他的侧脸。
不得不说。
杀生丸长得是真的好看。
纱织一时心思微妙。
从前也不是没有get到过杀生丸的颜值,要说突出吧,在战国一群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