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
被禁锢住身体导致不得动弹的月牙不耐烦地打断她：“我不想听。”
“……”
距离奈落离开失去踪迹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对于神乐，他的态度保持不冷不淡已经有段时间了，比起曾经动不动捏心脏威胁她情绪极度不稳定，现在真的是太正常了。
该说不说，反正她是觉得这母女俩真是生来克他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张俊美的面孔，一双鎏金色瞳孔里充满冷漠和疏离，冷得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忘了他，这一家子都是他克星才对。
神乐找了一个距离月牙不远的地方坐下，装作一副监视着她的样子，生怕奈落临时返回来被打个措手不及，月牙自从奈落消失后一直保持沉默，心事重重的模样，她也不好意思打扰。
于是就这么干坐着。
这小鬼现在的样子着实算得上狼狈，奈落搞出来的奇形怪状的触手又粗又壮，坐在神乐这个位置看她，只能看见一颗头颅，脖子一下的部分全部埋没在那片惊悚的褐色里。
即便如此，她还是面不改色。
怕她维持着一个姿势太久身体不舒服，神乐主动提出建议：“要不要我帮你解开？只要你别逃，你也知道他不能拿你怎么样只会——”
挑软柿子捏这几个字还没出口就在她因震惊而瞳孔骤缩的短短几秒钟里被扼杀在喉间，火烧般红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月牙轻轻松松挣脱束缚时的样子，紧接着是因她朝这边缓缓走来缩短距离而不断放大的人像。
“你——”神乐的嘴唇微微颤抖，说话都没平时怼人那么利索，就这么看着她一步步走来在自己身边坐下，还因为这块承载着两人的岩石不算太大的面积，在月牙落座的那一瞬间神乐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瞬间脑子里炸开一道惊雷，“你故意的？”
她的眼神慢慢飘过来，没说话，嫌弃的表情倒是一点都不加掩饰，想表达的意思倒是不言而喻。
“……”一把合上折扇，啪的一声击打在另一只空手的掌心上，她语气不免有些激动：“你们两个人的心眼子加起来根本就有八百零一个吧！”
完全没办法预料这两个人下一步棋会怎么走。
被她突然提高了八个调的声音惊到的月牙身子往外微微倾斜，一边用手揉着面向神乐的那只耳朵，一边慵懒道：“显然现在这个点还不是他想和我签订契约的最佳时间，他的准备工作还没做全，就敢把我先请进来，真不知道下次见面的时候要不要先夸一下他明明那么普通却又这么自信。”
“……”你那是想夸人的样子吗？
虽然没几下就被月牙激出了吐槽欲，但她还是很庆幸在武力值上奈落还远远够不着月牙的最低门槛，这么些日子下来，神乐对她的性子也摸索出几分规律，比如，此刻的她还留在这里，不是奈落留住了她，而是她本人意愿就是留下来。
松了口气的同时大脑又开始运转，一个未经证实的猜测像是发芽的绿豆裹着好奇心不住往外冒，考虑了大概三分钟，神乐先是往身旁那人投去探究的一瞥，身子随着她好像静止住了而时间还在不断的流逝中一点点靠近。
“你是要调查什么？”她质疑的声音回荡在这个静谧而黑暗的空间里，反反复复落在月牙的耳旁，等这空灵的声音逐渐小下来，她才不紧不慢地收起斗鬼神，刀剑进鞘带起一阵呲啦啦的声音。
一条腿缓慢抬起落在另一条曲起的腿上，白到没有任何瑕疵的华服长过膝盖，正正好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眨眼的节奏十分悠闲，“啊。”
猜测得到证实的神乐心情并未因此而好转，反而隐隐觉得两人的拉锯战在这时候才正式开始，刚才那些打斗好像都不算什么。
届时，月牙忽然不紧不慢地起身，视线在凌乱不堪的空间绕了一圈，将整个空间都打量了一番，连洞顶和四四方方的角落都不放过，审视的目光像是凌迟的刀片反射着令人心惊胆战的银光，被扫射到的每一寸地方好似层层拨开的洋葱，一览无余。
终于，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寸小小的废墟上。
几乎在一瞬间，神乐的心跳跟着加快，随即猛地起身，望向同一处地方，下意识屏息凝神，“你发现了什么？”
月牙提步往前走，脚步落在一片狼藉的土地上发出各种不同的碰撞声，一下接着一下，有种莫名的节奏感，神乐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眼见她已经走到目的地，正犹豫不决要不要跟上前一看究竟，月牙已经手握斗鬼神挑开盖在最上面的碎石块。
三两下将那片废墟推开，露出埋在最下面的那部分，剑鞘顶端染上了不少灰尘污渍，月牙一边用手擦拭一边蹲下，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地上，锐利的眼神一下刺穿洞顶投下的阴影，握刀的手猛地向下挤压继而往外划开，抵着剑鞘的掌心瞬间红光四溢，身后传来女人被吓到的惊呼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在神乐反应过来并小跑着抵达月牙身侧时，她已经高举起手臂，掌心由上往下一百八十度旋转，重心作用下鲜血一滴接着一滴往下落，液体落地的声音传进神乐的耳蜗，绯红的光芒刺激着已经习惯了阴暗环境的眼角膜。
“纳尼？”眼睛被强光刺激到的神乐下意识举起手臂遮住上半脸，比起她的措不及防，身旁的小孩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毫无反应，直视着闪烁的红光直到它逐渐黯淡下来，等到光芒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程度，她才不紧不慢拽下神乐的手臂，孩童特有的声线充满冷漠：“看看。”
神乐朝她望着的方向看去。
原本还是一片废墟的地方已经恢复成平整的土地，那些到处散射的光线躺在上面顺着规定好的轨道缓慢流动，正中间印着一轮绯红色的弯月，最外面画着两个大小不同成包含关系的圆圈，中间线条纵横交错，不出三秒她就认出这是一个最基础的六芒星阵。
“这是奈落布置的吧？”神乐迅速反应过来，担忧的神情继而爬上眉梢，“你刚刚把自己的血滴在上面，不就是变相同意签订契约吗？！”
“他确实藏得深，这是可以最快看见法阵的办法。”满脸写着无所谓三个大字，根本就是将她的担忧视若无睹，月牙再次抬起掌心被划破的手臂，正对着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