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
他挺拔的身影笼罩着自己,声音在头顶响起,方才的冷淡锋利尽数消失不见,此刻听起来,竟然显得十分温柔缱绻。
月色下,烛光中,云景怡定定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脸庞映着蜜色的灯光,棱角分明,却不再凌厉。
将她半晌没有回应,沈星煜微微侧了一下头,饶有兴趣地问:
“云医师为何深夜难眠?”
“最近这些时日,经常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云景怡说着缓缓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或许与离开师门太久有关,老侯爷的病症已逐渐稳定,待中秋节后老侯爷再无大碍,本医师同青鸾姑娘便要回师门了。”
她自顾自地说着,却未察觉到,月色下对面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沈星煜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他朝云景怡贴近了一些,声音轻柔:
“今日月色如此之好,云医师可否同在下共饮一番,酒后也可稍作好梦。”
云景怡吓了一跳,匆忙摆手:“啊,不可不可,本医师曾经答允过他人,再也不会饮酒了。”
“哦?还是你那位小师弟?”
他面上未露波澜,心中却一股无名的醋意,他回想起那日下山,景竹在山门前百般叮嘱她不可再饮酒,还提到她上次饮了酒之后,只是未等景竹说出口,便被她匆忙打断了。
“小师弟?你是说景竹啊……”云景怡提到小师弟,语气松缓了几分,“我确实曾答允过他,不过我方才说的是师傅,本医师确实曾答允过师傅不再饮酒。”
“为何?”
沈星煜更加好奇了,饮酒本是私下之事,为何连云老谷主都亲自管着她?
“哎呀,沈将军不要再问了!”云景怡用手捂着脸,闷闷的声音从手掌中传出来,似乎还带着一丝羞涩。
“那可惜了,沈星烨可是在西苑中挖坑埋了不少酒,其中还有尚好的梨花白。”他一脸惬意地看着眼前的人,口中漫不经心又步步引诱。
果然,她好奇地抬起头,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向自己:“梨花白,那是什么?”
“是天都城太白酒肆每年的珍藏好酒,梨花开放时节采摘酿成,沈星烨每年都会在苑中囤一些。”
“喝了不会上头?”
“自然不会。”
“那我们怎么才能知道二公子把酒埋在哪里了?”
“常俞每年都会告知我他埋酒的方位。”
“那我们偷偷喝了他的酒,万一被他发觉……”
“无妨,他在府中,谁都打不过。”
云景怡眸中一亮,挑了挑眉:“走着!”
……
星夜寂静,巡逻的护卫见到世子一手提着风灯,另一手牵着云医师的手,悄无声息地飘进了西苑澜星阁。
为首的护卫吃了一大惊,刚想开口询问,沈星煜隐入西苑前的身型陡然一转,一道暗示的目光射过来,护卫顿时心知肚明,悄然调转了路线朝其他方位走去。
我的天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将军怎么半夜拉着云医师偷偷溜进二公子的苑中啊?
这还是沈将军吗?
就当没见到,要不可能明日饭碗不保啊!
沈星煜拉着云景怡的手,掌心中沁出一层细密的汗,他想紧紧握住再也不松开,又怕一时弄痛了手中柔荑。
二人趁着夜色摸到一处树下,沈星煜“噌”的一声拔出身后佩刀,只一下,刀尖便深深插入泥土之中,足见功力之深厚。
“你确定是在这里吗?”
云景怡站在不远处为他望风,不停地回头看着月色下弯腰弓背挖土的人,一时不明就里,为何是在他自己府中却弄得像贼。
当她第三次压低了声音询问时,一个刀尖碰到瓷坛的细小声响传了出来,月色下的人蹲下身,利索地将坛子抱了起来。
“就是它了。”
沈星煜拍了拍掌中的坛子,向云景怡使了个眼色:“快走。”
她急忙跑到沈星煜身边,似乎非常自然,一只手伸进了他右胳膊的臂弯中,不经意地,抓紧了他的袖子。
他的脚步猛然停在原地,视线慢慢落在臂弯中,那里,是她白皙柔软的手指。
她的手指压着他,有些紧张地扣紧在一起,指甲是淡淡的粉色,透着莹润的光,她并未察觉到自己异样神色,正探头探脑地查看有没有巡逻护卫。
“阿璟。”
沈星煜的声音有些暗哑: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