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火焰舔舐屋檐,发出干裂的噼啪声。
云景怡发觉自己好似在一间屋子中,门扉紧闭,屋内没有燃一盏灯,屋外猎猎燃烧的火势快要吞噬整间屋子。
她蜷缩在一人怀中,不停的瑟瑟发抖,拥她在怀的人正一手揽着她,一手在纸上飞速写着什么。
当揽着自己的人写完最后一个字,将那张薄薄的信纸塞进一个圆筒中时,屋门被从外破开,大火燃烧焦糊的气息、浓重的血腥气息顷刻间充斥整间屋子。
恍惚间,一只手飞速捂住云景怡的眼睛,一个坚定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沈侯爷,念在我曾将镇北侯府世子治愈的情分上,我有一事相求,还请侯爷应允。”
“宋夫人请讲。”沈维章的声音从烈火中传出,令梦魇中的云景怡不由得颤抖。
宋夫人淡定自如:“我自身难求活命,还请沈侯爷顾惜在阿璟与令公子有婚约,饶小女一命。”
“稚子无辜,她父亲犯下重罪已然被诛,但求沈侯爷能设法救下小女,秋云在此多有感激。”
然而火光中的人却无比冷血:“宋夫人,请恕沈某无法答允,陛下要宋府满门尽灭,所有尸首都要一一查验,您不要让我难做。”
他的话无比残忍,帝王之命,哪有还有求饶的余地。
梦魇中的云景怡被人捂住双眼,她隐约听到秋医师苍然一笑,只觉得有一物塞入她小衣的内衬中,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叮嘱:
“阿璟乖乖听话,一会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哭,更不能发出一丝声音,紧紧闭着眼睛,听到了吗?”
奇怪的是,云景怡竟然觉得这个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她强忍着头痛想要睁开眼睛,然而梦魇中的那双手却用力捂住她的视线。
令她一时难以分辨梦魇与现实。
正当她在梦魇中挣扎时,忽然看到一瞬刀光闪过,紧接着,一股温热的血从上空洒落,落在梦魇中阿璟的脸上,那双捂住她视线的双手也随之松开。
阿璟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却令她无比惊骇!
那个被她唤作沈伯伯的人手持长刀,刃口上沾满鲜血,母亲躺在冰冷的地上,她的咽喉处有一道深深的刀痕,正向外汩汩涌出鲜血。
见她睁开眼睛,母亲用尽最后一丝气息,声音从断裂的喉咙中渗出,宛如破败的风箱:
“闭……闭上眼睛,听话。”
她慌忙闭上眼,方才阿娘叮嘱不能发出声音,她甚至连一声啜泣都不敢有,蜷缩在地,紧紧闭着眼睛。
梦魇中的画面突然转动,似乎有一人将她从布满血水的地上抱了起来,穿过黑暗的后院竹林,翻越府邸高墙,又一路在密林中潜行。
紧闭双眼的人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她手脚冰凉,在披风中蜷缩成小小一团,不知这个陌生人要将自己带往何处。
沿途躲过无数追杀,陌生人的手臂被砍断,终于,在趟过湘水流域后进入永州境内。
他浑身浴血持缰而立,断裂的手臂仍旧牢牢护住怀中恩主的孤女,见追杀自己的人马跌落进湘水淹死殆尽,马上的人不敢松懈,夹紧马肚子朝一片深山而去。
云景怡察觉到这片山林极其熟悉,曲折幽静的小路,环绕山域的河水,无数茂密的桫椤树直冲云霄。
黑马在一处山门前停下,陌生人带着阿璟跌跌撞撞地摔入,就在此时,一个云景怡无比熟悉的身影从桫椤树林中突然出现。
他俯身托起浑身是血的陌生人,垂眸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阿璟,宽大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双眼。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梦魇中响起:“老朽,云灵谷谷主云苏合。”
话音刚落,梦中的画面再度旋转,似乎已经是几个月后的场景了,一个与梦中阿璟有着相同容颜的小女童站在桫椤树影下,怀中抱着一盆茉莉花,笑意盈盈地看着一个独臂人:
“喂,你为什么只有一条手臂?要不要找我师父帮你诊治一下啊?”
“对了,我叫云景怡,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话音方一落下,梦魇中的所有人和事物开始飞速旋转,无数光影交错重叠。
火光、刀锋、血色像一把把诡异的匕首,狠狠割裂着她的神智。
兵刃碰撞的金鸣声、哭喊声、烈火燃烧一切的噼啪声充斥云景怡的大脑,剧烈的痛楚超出她的极限,终于,随着口中涌出一股鲜血,梦魇喧嚣而散。
汗水浸湿了衣衫,云景怡极力平复着因剧痛引发的喘/息,待到神智稍稍恢复一些,她才回想起方才梦魇中的画面。
好荒谬的梦,自己与宋璟怎么可能是同一人。
头痛引发的眩晕感再度来袭,云景怡强忍着痛苦,想要起身看清眼前的情形,然而她稍微动了一下便发觉不妙。
她被反捆着双手,脚踝处也被麻绳牢牢捆着,此时正被关在一处昏暗的房间里。
似乎听到了房中的动静,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一个人影手持烛火信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