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还活着。
简书奋力地向岸边游去。但夕阳已落,江水的温度下降很快,本就耗尽气力的简书逐渐体力不支,手脚笨重地提不起来,只感觉脚下有一股暗流,正试图把自己拽入深渊。
“救......咳咳……”
简书挣扎着把头抬出水面,想张口求救,可涌动的水花随之灌入嘴里,接连呛了几口水,最后的空气也消失殆尽,很快就被暗流带向江底。
眼前距离江面的光线越来越远,身体被四周无尽的幽黑阴冷牢牢锁住。
妈......
樊笔......
对不起了......
......
“……醒醒。”
有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像是有谁在叫她。
简书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漂浮在空中。
努力地抬着沉重的眼皮,水顺着睫眉渗入眼睛传来了刺痛。
使劲眨了眨眼,让眼眶里的水泪挤出去。然而眼前的这一切,看清了比模糊的时候更不真切。
此刻的她竟凌在距地面两米的空中,腰身缠绕了几道流动着的水墨般的黑色线条,如影又如烟。
这不是真的吧?是方才自己脑子里进了水,坏了吗?
简书一个劲儿地眨巴着眼睛,反复确认。
这种反科学的事,牛顿都得掀了棺材板儿爬出来。
可她真、的、悬、在、空中。
“啊!——”
后知后觉的简书发出一声尖叫,腰上的影线瞬间散去,一屁墩摔落在地。
“怎么?”应砚昇抱着双臂,手中还握了一柄长烟杆,“跟了我一路,还有胆子从这桥上跳下来,现在倒知道怕了。”
虽然话不好听,但毕竟还是“人”话。
会说话,能交流,自然就不那么可怕了。简书摸着疼得快断了的尾椎骨,略带抱怨地嘀咕一句,“还不是为了救你......”
“救我?”
这一句不疼不痒,极其淡漠的反问,倒让简书顿时语塞。心里还没来得及骂他一句白眼狼,便意识到他身上滴水未沾。
也是,谁救谁啊?
从刚才到现在,人一直好好地站在那儿,自己却差点儿交代在江底。
氛围一下变得尴尬。
“我以为你想不开,所以......”简书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犹豫地抬头看向他。
应砚昇眉头微皱,眼底夹杂一丝不明所以。
“所以,要趁你自杀前把你昨天没付的烟钱先讨了!”多亏自己反应快,不然差点儿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应砚昇脸色一沉。
“两万~”简书右手掌心一摊,四指来回勾了几下。
“……”
“喂!......你别走啊!......”
“还没给钱呐!......”
简书想起身,但一丁点儿力气都使不上,只能双手勉强撑着身子,瘫坐在原地。
“喂!就算不给钱,也可以把我弄去路边,让我打个车再走啊!”
然而眼前的人越行越远,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喂!......”
“应砚......!!”简书还未喊完,几道黑色的影线又攀爬上了她的脖颈,堵上了她的嘴巴。
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简书双手扯着脖颈上的线条,却拉不动分毫,全身的疲惫加上这最后一点气力,只觉眼前一黑,再一次昏死过去。
“小书,小书!”
耳边传来急切的喊声,是樊笔的声音。
简书“噌”地一下坐起来。
下意识环顾四周,这里是自己的卧室。而她正坐在床上。穿着一身干净的睡衣。
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吗?
简书努力回想,却只觉得头胀痛的厉害,双手不停揉搓着太阳穴。
“让你喝那么多酒,昏睡那么久,头不胀也得胀了。”樊笔端来了茶水,放在床头柜上,帮她揉着肩颈。
“喝酒?不是我在江边,然后被带回来的吗?”简书越来越糊涂了。
“你说什么呀?你因为丢了那条烟被郝晓玲刁难,心情低落,我就带你去喝酒了。”樊笔担心地解释着,“谁知道你酒量差,还一下子喝了那么多。”
所以,自己是喝酒喝断片了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歹总算是醒了,担心死我了。再不醒就该送你去医院了!”樊笔看着简书喝完那一杯茶水,才放心起身,“好啦,我去弄点吃的给你。”
简书下意识地缓缓点头,脑子里却还一直拼命回想事情经过,一边起身下床。
伸手拎起挂在椅背上的脏衣服。
忽然,那张名片掉落在地。
简书弯腰拾起来。
模糊了的手写字,上面多了水渍干透后的褶皱。
这一切......
根本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