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柳清筠的耳边响起了许多嫌弃的声音。
“哪里来的怪物啊,臭死啦!”
“哎呦,你看她身上的皮肤,好吓人哦!”
“真恶心!”
这些人在说谁?
祝婆婆家不是没人敢靠近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柳清筠挣扎着睁开双眼,发现身侧竟围了一群男男女女,全是她相处了十多年的邻居。
这些人不似平日里见到她时那般友好,一个个捂着鼻子、拧着眉头,满脸嫌恶的表情。
她支撑着坐起身,四下望了望,没有看到祝婆婆的身影,而自己好像正在帝川城的大街上。
“哪儿来的丑八怪,真是臭死了!”一个女孩朝她瞥了一眼,不满道。
那女孩身旁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点着头,朝柳清筠吼道道:“就是!你哪儿来的就滚回哪儿去,别在咱们帝川城碍眼!”
正说着,书生抬起脚,朝她的身上重重地一踹。
柳清筠记得这个书生,在他刚到帝川求学时,便找到她、对她百般讨好献殷勤,现在全然换了一副面孔。
“方公子,求求你,别打了……”
她缩起双腿,护着脑袋,怕那书生继续往她身上踹,却听人群中传来一个尖刻的女声:“她脸上、身上全是脓包,皮肤都烂了,该不是故意来传染给我们的吧?”
“我没有!”柳清筠极力否认,可她身周的人还是忍不住捂住口鼻往后退了一步。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和小臂,果然都布满了脓包,正在溃烂、散发着浓浓的恶臭。而且脸上、身上又痛又痒,十分难受。
“你滚!快滚!”
围在她身周的人们根本不理会她的辩驳,或朝她怒吼着,或对她吐口水,或捡起他们脚下的石子后,向她狠狠地掷去。
她挡着扔向她的石头,爬起身后,哭喊道:“你们别这样,我是柳清筠啊!”
“就你这丑八怪,还想冒充柳清筠姑娘?”又一个大汉满面怒容,抡起胳膊,摆出要打她的架势。
她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们,全然无措。
柳清筠满腹狐疑却根本没有机会寻求答案,因为她知道,若再不离开,就会被被他们打死。
她转身,从围着她的人群中挤了出去,奋力奔跑。
那些人嫌恶她的丑陋和身上散发的臭味,自然避得远远的,给她让开了路,也没有追她。
那些围观的人群中,有人低声道:“看她身材打扮是有些像柳清筠姑娘。”
另一个人说:“管她是不是柳清筠,现在这摸样可够讨人嫌的。”
“可不是,还第一美人呢,以后怕是第一丑八怪了吧!哈哈哈”
柳清筠捂着脸一路狂奔,直到家门口,回头看发现没有人追上来时,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是,门怎么开着?明明记得,去泷州前将门是锁上的啊,难道……
她急忙跑入屋内,果然,那熟悉的背影正立在她面前。
“孙简!”
她奔到他的身后,关心道:“你的病终于医好了!”
孙简转过身,却在见到柳清筠的那一刻,原本挂在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他捏着鼻子倒退了两步,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盯她看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你是谁?”
柳清筠知道自己脸上长了脓疮,但还是忍不住问:“我是柳清筠啊,你不认得我了?”
孙简不愿靠近,只远远地瞥了眼柳清筠的脸,瞧出确实有那么几分相似,便淡淡地说了一句:“在下的病已痊愈,谢柳姑娘相救。”
唤我柳姑娘?不过一场病,竟是让他对我如此生疏了吗。
孙简见她惊诧地看着自己,眼神中还杂着些许的困惑与不解,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避开她眼神,匆匆道了一句“告辞”之后,便离开了。
收回思绪,柳清筠将摘下的果子尽数放入蓝中,苦笑道:“我本以为,看在是我求祝婆婆救他一命的份上,他至少会对我以礼相待,可结果呢——”
“待我皮囊尽毁之时,他不仅不愿再多看我一眼,更过分的是,他还与别人一起取笑我丑,造谣说是我勾引他在先所以才会想要与我订婚。”
姜绫听到这儿已经非常气愤了:“他怎么可以这样!你长得好看就讨好你,你为他失去了美貌,他竟然还欺辱你!”
“我本就无意于他,答应他的求婚也是因为感激他在我中毒昏迷时一直照顾我、为我寻医解毒。”
柳清筠说到这儿时,忍不住摇了摇头:“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所谓的中毒昏迷,根本就是孙简给我下药,故意让我昏迷。”
“太可恶了!”姜绫义愤填膺,朝柳清筠道,“他趁你昏迷,故意跟林宣说你要和他分手,然后又骗你说林宣另娶她人,就是为了趁虚而入!你写给林宣的那些信,肯定也是他故意藏着不给林宣,才造成你们的误会越来越深。”
柳清筠无奈地笑了笑:“说来也是我蠢,他说什么我都信了。”
姜绫又问:“所以,你离开了帝川城,去泷州做祝婆婆的徒弟了?”
柳清筠迟疑少焉,道:“此事说来话长。帝川城里的人虽相信了我就是柳清筠,可他们在我变成这副摸样后就全都躲着我。走在路上,若有小孩子见到我,都会尖叫着跑走……”
“那些时日,我很绝望,连一个愿意同我说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且孙简的态度,着实让我心寒。几度失眠之后,我选择以割腕了结此生。”
姜绫下意识得看了看柳清筠的手腕,果真在一块块脓包和疮痂间,还横着一条浅红色的伤疤。
柳清筠淡淡一笑道:“本以为自己就这么去了,可偏偏又活了过来,还真是有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意味呢……祝婆婆说,她帮我救了孙简,完成了我的心愿,所以夺走我的容貌,可她不许我死。”
“祝婆婆去帝川救了你,然后把你带到了这儿?”姜绫问道。
柳清筠点了点头:“是的。”
姜绫轻轻吁了一口气,故意道:“幸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