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一点蛛丝马迹,没有,他的轻浮是坦克碾过的重量,摧毁之势汹汹,夏炽围城自救,小心翼翼地把梦中的少年安置好,平复心绪,在朱索的陪同下,在他对面坐下来。
“你和莉拉的关系到了什么地步?”朱索问他。
他歪着脑袋,盯着朱索,却朝夏炽挪下巴:“我听不懂芬兰话,叫这位美女跟我说。”
夏炽用中文重复一遍,太久没说中文,她的发音很干,停顿古怪。
他往前倾身,轻蔑地笑出声,眼神由笑转阴狠不过是瞬间。“什么地步?这跟莉拉的失踪有关系吗?你跟他们说,有气力在这审我,不如多派点人手去找,我他妈也想知道莉拉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她带血的衣物会出现在那辆车子里?”
夏炽把他的话用芬兰语转述给朱索,连脏话也一字不落地翻译,朱索眉心又拧成“川”字,而对面的人嘴角挑衅地挑起来。
“莉拉在哪里?”朱索问,“她还活着吗?”
他不再搭理朱索,收敛刚才的气焰和声势,歪头盯住夏炽,剑拔弩张的硬与打太极的柔切换自如:“美女,怎么不笑啊?笑一个嘛,都是中国人,别这么严肃。”颇有点戏台子上变脸的意味,神奇。
砰一声,朱索用力拍桌,靠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快说!”
两个中文汉字蹦出来,吓人一跳。
这些年朱索断断续续跟夏炽学中文,对他来说每个汉字都像一道无解的数学题,让他头痛,可刚才他的发音,比夏炽还标准。
夏炽没见朱索发过这么大的火,她目光跃过朱索的手臂,看见那张被朱索拎着的无所畏惧的脸,脸上无风无浪,连细小的波纹也惊不起,好像没什么能吓得住他。
似曾相识的气息又弥漫过来引诱夏炽。
记忆中那个少年,也无所畏惧。
“我觉得以你们办事的效率,她活着的可能性,太低了。”他盯着朱索,眼神无情。
夏炽没有把那句话完整地翻译给朱索听,审讯也没能继续进行。
她心神不宁,男人的脸几次与梦中的少年重叠,她跟朱索抱歉:“我帮不了你。”
她知道在证据明确的情况下,不管嫌疑人招不招供,很快会交由法庭审理,或许会耗上很长时间,最后审讯室里的那位会在异国坐穿牢底。警方和媒体几乎认定他是凶手,他们只是想知道失踪的女大学生莉拉是否还活着,如果已被杀害,尸体在哪。只有找到尸体,才能定罪结案,否则还以失踪案处理。
“不,你能帮上忙,我这边有个东西想给你看看。”朱索把几张照片递给夏炽。
夏炽接过照片,对各种痕迹极为敏感的她,一眼看到两组像是兽齿一样的印子。
印子在汽车后座下方棕黄色的皮垫上,并不是特别显眼的位置,在相机的闪光灯下能看到印子深处的深褐色痕迹。
那是氧化后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