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炽生气了,眼睛直勾勾看他,“捉弄我,很有意思吗?”
是有点过火了,她眼里的光能烧伤人,江凛及时掐灭烟头,认错态度很诚恳,“对不起。”
夏炽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而捉弄她,还是诚心想要膈应她,她看不懂,也不喜欢。
不喜欢油嘴滑舌的男人。
但若是旁人这样,她也不会这么生气。
她看不得他用那双眼睛,来戏弄她。
人是挺混蛋的,可是办事靠谱,也很有效率。
几天后,夏炽又回到了安和镇。
江凛把车子开进狭小的巷子,像是走了多遍那样熟门熟路,“纪成一直在安和镇,没离开过,几年前和老婆离婚了,老婆带孩子去了美国,他现在开网约车拉客,生活作息挺规律的,这个点还在家里睡觉。”
夏炽疑惑短短时间,他连纪成的作息都摸清了。
那片都是墙贴墙的自建小楼房,有新有旧,纪家那栋特别旧,楼层低矮,砖墙剥落,临街一面的防盗花窗生锈了,蜘蛛在角落织网,大铁门也锈迹斑斑。
门前的空地车位上停了辆白色汽车。
四周安静得像人都倾巢而出了,只有一栋栋空壳房子。
“是不是没人在家?”她站在江凛身后问。
“那不可能,车在。”
江凛言之凿凿,他踩点带她过来的。
“敲门吗?”夏炽又问。
江凛靠着墙站,“不用敲,再过几分钟,他该出来了。”
今天是雨季少见的大晴天,火辣辣的太阳高悬在头顶,像躲了几天迷藏又出来祸害人的熊孩子,夏炽白皮嫩肉,不经晒,走了一小段无遮阴的路,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肤透着微微的红粉。
她站在树荫下,脸像熟透的蜜桃。
江凛仰着下巴看她,在她看过去时,他作不经意地移开。
完美错过视线,以至夏炽只看到靠在墙上微眯着眼的人,像睡着了,斑驳的树影落在棱角分明的脸上,难得的沉敛,突然他嘴角轻轻地勾了勾,闭着眼说:“你真的很爱偷看我。”
夏炽惊了,怎么他闭着眼也知道她在看他!
她迅速移开视线,脸更红了。
好热的天气。
铁门传来铁栓拉开的声响,一颗略有些银灰的脑袋探出来,而后是有些行动不便的腿脚,微微弓着背,左腿有些瘸,走路一重一轻。
夏炽一眼认出他,在后面轻轻喊出声,“纪叔。”
纪成转身过来,看到夏炽的时候怔愣许久,不是因为没认出,恰恰是认出她来了,眼里的慌张失措转瞬即逝。
他给夏家开了二十年的车,潜意识里还认夏炽是前雇主家的小千金,一看到夏炽那双眼,他的体态卑微起来,恭敬到有些失神地说:“阿炽小姐,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房子里里外外都极其古旧,家具陈设像是几十年没换过,地板花砖积着清洗不掉的黑黄污垢,连空气中的灰尘都像是积年的,不愿意离开,在人走动时懒懒地浮散开来。
夏炽坐在一张蛀虫的藤椅上,看老纪给她泡茶,烧好水的热水壶直接冲开玻璃杯里的茶叶,水中腾起一阵茶叶龙卷风。
那是买食用油送的杯子,上面印着食用油商家logo。
夏炽记得父母给老纪的薪水不低,甚至给他买了辆车,不知道他怎么潦倒至此,转念又想,如她父母,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没人能说得清。
她目光移到他左腿上,“怎么伤的?”
纪成低头给江凛冲茶,没有看夏炽,声音低低的说:“稍不注意就成了这个样子,没事,还能开车,生活上也没有太大的不便。”
江凛坐得远,不挪动椅子,也不主动上前接过茶杯,而是等着纪成一瘸一拐地把茶端给他,那短短的几米路,玻璃茶杯烫手,握杯的手在轻轻发颤,额上淌下了热汗。
“喝茶,喝茶。”纪成招呼他们。
夏炽古怪地看江凛一眼,他毫不掩饰对这间屋子和纪成的不耐烦,她没说什么,随意与纪成聊了几句,很快转到正题。
“我是为那场大火来的。”她嘴上说。
心里却说,为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