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的冰凉都是真的,她咽了口口水,说:“我要是说我全家都是被冤枉的,你肯定不会信,这我也……”
“我信。”
“啊?”孙忆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秀的表情十分严肃,不像是说笑:“你看起来不坏,所以我信你,只是村里很多年没来过外人了,你确定那些人不会再追过来?”
孙忆柳当然不确定,但她急需一个落脚地,自然也不能说实话。
“不会不会,我保证他们一定不会追来,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他们肯定以为我死了。”
孙忆柳试探的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拨开脖子上的菜刀:“你放心,我一定不给你们添麻烦!”
陈秀盯着她看了许久,收起了那把菜刀:“好心提醒你一句,我们这有户人家妻女都被元都的官家给抓走砍了头,要是知道你也是元都人……”
孙忆柳其实想纠正一下:严格说起来,我应该是元都的逃犯。
但陈秀显然没说完,她也不敢打断。
“他会叫上全村人打死你。”
孙忆柳梗着脖子咽下口水,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好、好的,多谢提醒。”
也许是陈秀这人本就很好说话,又或许是她看起来确实纯良无害,总之三言两语下来,孙忆柳总算是有了一个临时避风港了。
三日后,孙忆柳算是摸清了这村里的所有。
陈家村位于元都千里外的一处高山,极其偏远,少有人来,几辈人住下来,只剩下如今不到百人,大多还都是老人。
总之一个字,穷。
就是要啥啥没有。
孙忆柳蹲在矮凳上,望着远处天边慢慢漂浮的云朵,心里琢磨着那个奇怪的梦。
“要怎么帮你们洗清冤屈啊……唉……”
这事光是想想都很难,孙忆柳想了三天,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她现在不能出去抛头露面,可不出去要怎么赚钱呢?
在现代,孙忆柳是做木雕的,做好了挂在网上,过不了多久就能卖出去。
要是遇到懂品的,甚至会提前预订她接下来的所有作品。
可以这么说,在现代,她经手的木雕作品根本不愁卖,但是吧,在这个陈家村里,这事根本想都不用想。
思及此,孙忆柳又叹了口气,起身走出院门。
师父说过,要是思路打不开了,就去散散步,这样做就算脑子暂时卡壳了,但至少身体得到了锻炼。
这还是她第一次走出陈秀家,走了很久都没见到人,只看见沿路破旧老化的土房。
走到村口,孙忆柳终于看见人了。
陈阿奶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只是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口。
“姑娘,你知道陈家村怎么走吗?”
孙忆柳楞了一下,话堵在胸口,看陈阿奶这样,应该是又忘了。这三日以来,她也见过不下五次陈阿奶转头就忘的本事。
她无奈的扶住陈阿奶的手,用哄小孩的语气对她说:“阿奶,我知道怎么走,来来我送你回家。”
两人转身,正要出发,却见不远处土房一座轰然倒塌。
倒塌?
孙忆柳瞪大了眼睛,哎呀喊了声,赶紧朝那边跑去。
这么大动静引来了不少人注意,家家户户的人都出来看,还有远处听见动静从田里飞快跑来的村民,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簇拥在那片废墟前。
孙忆柳冲到最前面,回头大喊一声:“快救人啊!”
众人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三两人手忙脚乱的冲过去,在废墟之中扒开石块。
孙忆柳事后才知道,房子倒塌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陈秀说:“村子穷了好多年,就连每家的土房都是全村人合力盖的,迟早都得塌,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孙忆柳着急了:“这哪儿行啊!那你们住着不害怕吗?”
陈秀扒了一大口野菜,笑道:“害怕也无用,穷只有穷的活法,人总得活着嘛不是?要是哪天真塌了,下一世啊,别再当人就好,当天上的鸟都比当人快活。”
孙忆柳听着不是滋味,因为她隐隐觉得塌房这事,对陈秀来说,好像是……一种解脱。
她在现代除了跟师父关系好点,人际关系可谓是没有,所以根本不懂得如何安慰人。
沉默许久,她终于下定决心,放下筷子,表情很是认真:“我帮你们建房子吧!”
陈秀显然不信,怀疑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你不是逃犯吗?细胳膊细腿的,还能建房子?”
孙忆柳郑重其事的表示:“会不会建房子,跟我是不是逃犯没关系哈。那什么,明天一早你跟我去后山,我要先选木料。”
雕手掌那么大的作品是雕,雕可以住人的房子也是雕。孙忆柳想,既来之则安之,目前看来暂时是回不去现代的,至少也不能在这里虚度时光,荒废了木雕这门手艺。
再怎么说也不能砸了她非遗传承人的招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