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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商务舱的时候,阿邵见到了朋友。
他走到朋友身边,发现大朵大朵的白云,在舷窗外飘荡,挡住了自己的脸。
只有浅蓝色的天空和白云那么真切。
他突然看得很着迷。
“还是白天的时候,天空更美……”
“到地方了吗……?”旁边忽然有声音响起。
朋友再次迷迷糊糊地醒来,看着自己。
阿邵把胸前的衣衫悄然拉好,朝着他摇摇头:“还没有,不过快了,马上就到了。你继续睡吧。”
将教徒们都杀死,他心中并没有负罪感,因为小瓮说他们都会去往天国。
但不知道为什么,少年总觉得无法面对眼前睡眼惺忪的朋友。
他悄悄将染血的手藏在身后。
“嗯……”朋友半睁着眼睛,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说道,“天空真美啊,每次看见它,就会觉得无论再怎么艰难,至少还有它是无暇的,是吧?”
他的目光中看起来有对自己的担忧。
阿邵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微笑:“是啊,我还是第一次来到离它这么近的地方,平常,我更喜欢森林和海。”
天空是无处可依的,所以他才会想带着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东西来这里。
那样的话,在无处可依的地方,他也会感觉十分安心。
“到了地方记得叫我。”朋友的眼睛弯弯。
“好。”阿邵答应了。
不能让他失望,就算是为了朋友……自己也会努力的。
阿邵用梦鬼的力量让朋友重新陷入沉睡。
然后他尽力放轻动作,越过朋友,向着下一排的教徒们再次伸出手,勤勤恳恳地按照小瓮的指引,把他们杀死再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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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舱,清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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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二十多了,危险都已经排除,”阿邵默念出时间,心里松了一口气,想道,“八点钟就开始仪式吧,还有时间清理机长室里的外来者……希望他们不会太棘手。”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伤痕,神色有些怔忪。
自从让小瓮穿上自己后,这些伤就不痛了呢,而且,还可以做到很多平时无法想象的事。
他走向头等舱,发现神使破开机舱,从风中钻了进来。
“不可以破坏飞机。”阿邵走上前,神色认真地抓住神使。
在被少年抓住的瞬间,黑衣鬼往机舱里爬的动作停止了,他的眼神很茫然。
仿佛“他”并未死去,依旧有自己的神智。
两双一模一样的灰白瞳眸彼此对视。
黑衣神使的眼睛转了转,僵死的脸骤然扭曲起来,它急切地张开嘴巴:“——活!”
那些无法被听清的语言从它的口中源源不断地吐出。
阿邵发现,自己也不太听得懂神使的话了。
“你是在担心瓮神大人吗?”阿邵露出恍然的表情。
神使使劲摇头,眼中竟然落下了两颗泪珠。
阿邵却自顾自地说道:“不必担心,瓮神大人所化身的小瓮就在我的身体里,再过一会儿,便会在我能触及到的,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沐浴着金光重生。”
“啊、啊……”
黑衣神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它没办法细致地控制脸部肌肉,于是那笑显得无比狰狞。
这是他的笑吗?
“安心吧,神使大人。”阿邵语气轻松地说道。
神使的身形,在他的手下悄无声息地变成黑色。
身躯,头发,四肢,全部都消失了。
只剩下被人面刺绣刺出的头颅。
少年捧起那只古怪头颅,然后另一只手扯开自己胸前的黑色衣服。
这具躯体瘦骨嶙峋,处处有伤。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少年的胸口……他的胸膛是空的,心脏处安放着一尊小小的金瓮,这尊金瓮的颜色灰败,上面涂抹着的金漆几乎已经掉了一半,且四面都破损得露出圆洞,在圆洞中,伸出了属于“瓮神”的头颅与细小四肢。
瓮神的头颅向上延伸,穿过少年纤弱的脖颈,瓮神的四肢也破开残败的血肉,穿入少年的四肢中。
这具人的干瘪皮囊中,装着一只恶鬼。
鬼的四肢是支撑皮囊的骨头。
明明这个人应当必死无疑,但在灵异力量的支撑下,他甚至比死去的神使更加生动灵活。
阿邵将神使的头颅举到自己胸前。
他心口处的小金瓮躁动起来,很快化作两片金瓮碎片,又化作金漆,为真正的瓮漆上一点璀璨颜色。
眼前场景没有一丝血腥气,唯有说不清的惊悚与诡异,冲击着人的大脑。
吸收掉最强大的神使,小小的瓮上的金漆,终于圆满了。
“轰——”
飞机突然不稳定地摇晃起来,像被孩子举起的玩具箱,在空中不停晃动,机舱里的东西猛地斜向一边。
阿邵慌忙扶住身边的座椅。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脸庞上属于“鬼”的眼睛一凛。
是那三个人动了机长室里的东西吗?他本来以为会破坏飞机的只有身上有鬼的教徒,所以先将教徒们都接回小瓮这里了,难道那三个人也要破坏飞机吗?
不等少年想明白其中原因,混乱的飞机忽的又猛晃一下,竟然渐渐地恢复了平稳行驶!
不过,少年能清晰地感觉到……
重新平稳下来的飞机,正用极为惊人的速度不断往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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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三个任务者狠狠砸坏了操纵台,彻底隔断了瓮神控制飞机的轨道。
他们通过大门上断剑锈蚀出的小口,看见了阿邵的到来。
看到他吸收掉神使,又去杀剩下的法师。
“……那尊小金瓮?”祝檀看得身上发麻,忍不住抖了抖。
燕襄揣测道:“可能那才是瓮神的本体,我们所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