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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生物室”的秘密后,郁青南已经没有多少可以交换的东西了。
随着“回溯之日”越来越近,她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对方并不介意,依旧每天将日记本送到她的桌子上。
这个神秘人告诉郁青南,“纸条游戏”拥有跟诅咒不同的力量,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向它祈祷恢复记忆、驱逐诅咒。
“我知道了,谢谢你。”郁青南的笔迹凌乱,“我总觉得到了那一天还没有解决掉诅咒的话,我会死的……我不想死,我已经在这里坚持了十一年,我想活下去,我想离开这里,我想结束这一切……!”
她带着日记本和自己新写的纸条去到老柳树下,把东西全部丢进树洞。
背后能感觉到某个注视自己的视线……
郁青南知道纸条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它们会莫名消失在树洞里,但那目光依旧令人背后发寒。
明老师,还在一直关注她。
下一天的交换日记里没有再写秘密,她的笔友只写了两行字。
“去老柳树下祈祷吧,祈祷完后,从树洞里拿出我给你留的东西。时机已经到了。”
郁青南依言来到柳树下,却发现班长、陆之行等身上血气浅淡的人,竟然也都围在树下祈祷。
陆之行注意到了她的出现,走过来:“你也是来祈祷的吗?”
“你也是?”郁青南微微一愣,没有多想。
她心中祈祷着这一切赶紧结束,然后从树洞里掏出了两张叠好的纸条——上面用熟悉的字迹写着,结束的方法就隐藏在你遗忘的记忆里,觉得危险的话,就打开纸条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祈祷后,总感觉心情变得平静了……
在学校里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心里第一次这么平静。
陆之行已经祈祷完了,他看向郁青南,心中忽然多了一丝惶恐:“你说,什么时候这个噩梦才能结束呢?”
“我不知道,但是……”
但是郁青南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她不想永远、永远的困在怪物的巢穴里。
笔友告诉她,时机已经到了。这场噩梦是可以结束的,方法就隐藏在她不断遗忘的那些记忆里。
“一切,都是从明老师开始的……”
郁青南歪头望着树,不知是对着身旁的陆之行还是在对着树呢喃道:“从最开始,她就知道学校会发生什么,我是从她身上才知道诅咒效果的。”
“你说什么?”陆之行神情一怔,种种不好的想法浮上心头,“你不要做傻事!”
不对,我的心中怎么这么肯定,她一定会做某件事?
郁青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陷入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回忆中,点头道:“我的记忆,是从去找她开始遗失的。”
“她说,她在这里如鱼得水,这本就是她想要的。”
“……对了,她还喜欢养花!花、花?”
被红雾蒙蔽住的过往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是记得那朵花的!
郁青南猛地攥紧纸条,头也不回地往鉴明楼跑。
“郁青南?郁青南——!”
陆之行不明所以,正准备追上去,却听见对方的声音远远传来:“别跟过来!”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对劲。那一瞬间,陆之行甚至从高昂的语调里听出了决绝的味道,分明是像极了……像极了什么?
明明离真相只隔着一重纱,自己却怎么也摸不到纱后的东西。
头好疼……
陆之行地太阳穴阵阵胀痛,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他勉强扶住树,借着树上的阵阵清香,竟也保存住自己的神智。
不行,必须、必须跟她一起。
否则……
陆之行松开扶住树干的手,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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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室已经封闭很久,所有的实践课都改为普通的知识课,只为了阻止某个人进入其中。
郁青南向来最怕引起他人的注意,这次却顶着所有人异样的目光,掏出了口袋里的钥匙——这把钥匙是笔友告诉她生物室的秘密后,她悄悄从办公室偷出来的。
“喂,你看那个人,她在做什么?”
“要不要去报告老师啊……”
郁青南没有理会背后的窃窃私语,一打开门就冲了进去。
迎接她的,是腥气扑鼻的血味。
黏稠得不像血的红色液体在地上蠕动着,似是某种活物。
在郁青南进入生物室的瞬间,这些液体里睁开了无数圆滚滚的、湿漉漉的眼睛。
“呜、呜……”
是她在想象中无数次听见的呜咽声。
无数破碎的肢体相继浮现,它们的内部是惨白的,血早已流干,所以红色的波浪才能是暖的,潮湿而又温热,将它们推向郁青南脚旁。
郁青南的双眸不受控制地变得通红。
她看向明千絮上课时站着的地方,血肉堆砌而成的讲台上,一团心脏般的事物正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那是……一朵花。
它通体透明,能清晰地看见枝管的内部流淌着黏稠的血色液体,仿佛一个花状的透明袋子,里面盛满鲜血。
为什么我是特殊的?
因为,是我摘掉了这朵花。
郁青南惨笑一声,淌过血的波浪,朝着红色的花伸出手。
她的生灵离花越近,学校里积攒的那些怨恨血雾就来得越发汹涌激烈。
“去死。”
“去死。”
“去死。”
幻象的尸山血海里发出狰狞嗜血的诅咒,憧憧人影站在动物的尸骸里,用无神空洞的漆黑眼睛盯着她。
黏稠的血液从脚上包裹上来,里面的残肢拖住郁青南的双脚。
“!”郁青南瑟缩一下,立即展开手中的纸条。
笔友写的是一句诗:“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郁青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