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做交易的海洋生物现身前,她问悬朱:“悬朱先生,你知道我刚才用的是哪种动物的语言吗?我忘了。”
“我喜欢看你的乐子,因此我不会告诉你。”悬朱单手托着下巴。
她试图使用激将法,怀疑道:“……你一定自己也忘了。”
“那就算我忘了吧。”他挑了挑眉。
她哑然,又在心里确认了一遍她今天晚上一定要煮翻车鱼来宴请这位猎人后,专注地看向海面。
海上像蒸汽一样慢慢凝起白色的水雾。
她屏气凝神,又希望又担心地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抽出SSR卡了。
悬朱靠在船尾,翅膀撑着,淡然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意。
“起雾了。”
她有些失望。
要不是因为理智还在,她会纳闷自己一条大鱼都钓不上来,居然钓上了海雾。
海雾不是她引动的,而是有船只进入了海域。
*
海上的信天翁紧紧贴着掀起的巨浪,乘着风力飞行,时不时向下俯冲,再次从白浪中上升时,喙中便多了鱼。
古老的大船再一次进入风暴并偏航了。
甲板上,除了团团转到处捡缆索和收帆拢帆的水手以外,一个戴着帽兜穿着长袍的人靠在栏杆边,在随着风浪摇晃的大船上,目光远望。
“倒霉透了倒霉透了,为什么我们又要来这里?伯爵在想什么?”其中一个水手小声对同伴抱怨。
“小声!”同伴踹了他一脚,“在伯爵的船上说这种话,小心丢了工作。”
“上次你们遇到海妖就在这里吗?”那个帽兜人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们身边。
水手看了一眼海上弥漫的雾气,愣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地回答道:“错不了!风暴和海雾!”
等帽兜人离开,几个水手又开始窃窃私语。
“这位是谁?我怎么对他没印象?是伯爵家的客人吗?”
“你能对谁有印象!总之这艘船上的人,除了那个囚犯,其他人都比我们值钱就是了——”
“他怎么问起海妖了?”
“或许是慕名来看海妖的吧……”
戈斯温船长第二次驶入这片海域,居然已经有些熟门熟路起来了,面对发疯的罗盘,这次他没有表现出慌张,而是沉着冷静地继续瞎行驶一气。
“接下来呢?奥卢大人?”船长走到那个帽兜人身边。
那个被成为“奥卢”的帽兜人看着重重雾影,良久才回答道:“等海妖出现。”
多荒谬的一件事。
戈斯温船长摇着头去找掌舵手了。
上次的确是有那个所谓“海妖”的指引,他们才得以成功离开雾海。
但这次他们居然主动闯进这里,冒着随时可能全船陪葬的危险,寻找海妖。
他只能庆幸船上有几个老水手这次不在,不然那些深信着海妖传说的水手能在他面前闹翻天。别的不说,珍贵的葡萄酒肯定都被拿来当圣水洒了……他的葡萄酒!
不久后,一枚航灯从雾中亮了起来。
那枚航灯却没有靠近,而是远远地引领着他们。
水手们再次交头接耳。
“看不到船,只有灯。”
“是海神!”
“海神个头,这个时候你怎么不说海妖了?有海神的地方就没有海妖,有海妖的地方就没有海神!”
“你哪里听来的?没有这种的吧?”
“我怎么听说海妖是海神手下的……”
然而在浓郁的雾气中,那艘领航的小船始终没有现身,只有航灯穿越遥远的距离引领着伊丽莎白玫瑰号。
过了一刻钟,雾气渐淡。
“看到出去的路了。”掌舵手报告道。
被称为“奥卢”的帽兜人扯掉帽兜,露出半长的头发,看向雾气渐淡的海面。
那枚航灯已经消失了。
可是本来不应该如此的。
神谕说:海妖会引领他们到一座小岛上,那里有他想找的东西。
而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
*
海面上,小艇上的航灯熄灭了,重新隐匿于雾中。
领航员优哉游哉地慢慢行驶着小船,往岛屿的方向赶去。
和海洋生物做交易失败的她透过观测镜,看到了那艘入雾的船。
很眼熟,正是伊丽莎白玫瑰号。
“你的工作是领航……?”在她船上的悬朱问了一句。
“是的,”她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我和那艘船之间有点不愉快的往事,现在不要出声,也不要离开我的船。”
悬朱很听话地待在船上。
她远远地领航,把小船藏身在浓雾中。
毕竟,她这辈子都不想被当成海妖了。
现在她船上还有个羽人,要是被那艘船上迷信的水手们看到,她的海妖身份就坐实了。
悬朱好奇地摆弄着她的观测镜,把它放在面前远眺。
“是我不认识的船。”他轻声说。
“你能想象吗?那是另一个时空的船。”
悬朱怔住了:“不要骗我。”
她揶揄:“你的骗术如此高明,你怎么会怕被骗呢?”
他认真地敲了敲艇侧,纠正道:“我只布陷阱和网罗,不骗人。”
很实诚,但又不那么实诚。
她起初以为这对姐弟大相径庭,但相处下来,她越来越发现悬朱和姐姐东朱相似之处颇多,比如他完美继承了姐姐东朱的直球和执着。
正如现在,悬朱专注地思考她到底是凭借着什么引领船只出雾的。
“你不知道他们来自哪个时空,怎么明白路应该怎么走?”他较真极了。
虽然悬朱是她的师父,但在这方面她是专家。她温声道:“把手伸到海中感受一下海水的流向。”
他果然乖乖照做,侧过身垂下手去感受海水的流向。
“能感觉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