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顿对此感到哭笑不得,她也向艾格解释了一番,告诉他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她并没有把他当作任何人的替代品来看待。
她也能理解他的生气在意,毕竟他多次强调过自己的缺陷。
但她没想到这句毫不起眼的“很像他”,会引起如此严重的后果。
“希雷沃小姐,我相信您。”艾格听从珍妮德祖母的吩咐,使用了尊称。栗色卷发男孩不愿意和她对视,固执地扭过头:“但我们不会成为朋友的。”
他执意不再和她来往,并拒绝她的一切帮助。
她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怔怔地在原地。
无法感同身受的她还在认真思考,真的有那么严重吗?为什么不能成为朋友呢?
等艾格莱恩起身跑开,身影消失在重重的树影中,她才反应过来。
“艾格!”她徒然地叫道。
或许,艾格口中“不会成为朋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把他当某人的替代品。
一切变化是从她去兑换银钱之后发生的,他没有在默柏教堂外等她,而是顾自离开了。艾格认为她和他相处的时候是在施舍同情心。
就像珍妮德祖母不肯接受她的压缩饼干一样,艾格的自尊心使他不愿意再面对她,生怕从她那里得到令他受伤的“同情心”。
她主动的帮忙让艾格感到受伤。
她很遗憾,却无可奈何。
最后她只能独自去了森林里,这个时间是珍妮德祖母睡午觉的时间,艾格莱恩不在家。
她把食物筐子放在门边,考虑到艾格不识字,祖母看不见,她又在门前的空地上用树叶摆出奇怪的图案以告知艾格:
第一个图案是藤面具的形状,代表她。
第二个图案是心,代表真心对待。
第三个图案是有着小雀斑的笑脸,代表艾格。
第四个图案是尖塔,代表默柏教堂。
意思是:她是真心对待艾格的,如果想要和好,可以去默柏教堂告诉牧师来找她。
林间日光渐收,暗影摇曳。
艾格莱恩从树上跳下来,他揣好今天编织的作品,往家的方向走。
水井旁胡乱用树叶堆着奇怪的咒语般的图案。
*
街边的小酒馆里。
戴着藤面具的黑卷发女性坐在角落的桌边,注意着每个来往客人的谈话。
“我看察理的葡萄酒庄是彻底完蛋了,碰上大公还有什么活路吗?”
“十一号街区的那个药剂师本事没有,胡乱开药!”
“听说葬礼诗人赫尔蓓的事了吗?”
杂乱无章,糟心事一大堆。
绫顿暗叹一口气。
短短一上午时间,在路上,她遇到了流浪汉打人事件、老婆婆被骗钱事件、抛妻弃子事件。
塞都有罪恶之都的影子了。
简直是各大城市臭名昭著大火车站的集成地。
要不是因为在她离开岛屿的一个月内,海上路线是关闭的,她回不去,她早就卷铺盖跑了。
“你是外乡人吧!”有人走到了她面前。
她放下酒杯,从面具的镂空里抬眸看那人。
是一个戴着蝙蝠花纹面具的男人,身材不高,但挺着腰板双手交叉,显得高傲极了。
蝙蝠面具男人抬起一条腿踩在前面的凳子上,手里拎着一串金肉/瘤样的东西在她面前晃:“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她虽然不认识,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微微皱起眉。
一路上被嘲讽面具丑也就算了,现在她好好地坐在这里,谁都没有惹,却还是被无赖找茬了。难怪珍妮德祖母说“外乡人在塞都的处境艰难”。
她温和地笑了笑。
蝙蝠面具男人见她软弱可欺的样子,更加来劲了,扬声大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吧?要不要带你见识一下?”
蝙蝠面具男人的同伴也哄笑起来,言语污秽/下/流。
正在这时,随着店员的惊呼,五六只伯劳鸟扑棱地涌进小酒馆里。
厅里顿时充满了翅膀的拍打声和鸟臊味,铺天盖地往一个方向集中而去。
其他在小酒馆里的客人纷纷往周围退开一点,齐刷刷给这些可爱猛禽让出路来。
这些形似糯米汤圆的小型猛禽找到了目标,蜜蜂钻窝一样围绕在了那个蝙蝠面具男人身边,用它们那可以啄穿脑壳的尖利喙开始发动攻击。
“嗷呃呃!”那个蝙蝠面具男人一边躲闪一边发出凄惨的叫声,“见鬼了!”
藤面具的黑卷发女性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摸出五粒种子来,在桌上铺开。
本来围绕在蝙蝠面具边的伯劳鸟一哄而散,争先恐后地去夺种子。小型轰/炸/机取了种子就从小酒馆里退出去,飞得没了影踪。
“你得谢谢我吧,先生,”绫顿笑着对那个正在呻/吟的蝙蝠面具男人道,“我帮你引开了那些小恶魔呢。”
这时旁边的客人也开始落井下石:“要是不幸落到伯劳鸟那种屠夫嘴里……”
“伯劳很少聚群的吧,居然一起攻击那人,恐怕他犯了什么天条哟。”
众人纷纷想起伯劳鸟的恶名。
伯劳鸟没有锋利的爪子,因此它们喜欢把猎物挂在树枝上,晒成烤串的模样,然后慢慢用它们的尖喙享用烤串上的美食。
伯劳这个屠夫也经常猎杀比自己大好几倍的动物,蛇、蜥蜴等毒物都不在话下,甚至会心思精巧地剥了猎物的皮去去毒素再食用。
“要不是那位小姐,恐怕那些伯劳鸟今天就会把他挂在树枝上了!”有人不厚道地喊了一句。
小酒馆里爆发出笑声:“那得找多大的树枝啊哈哈哈!”
“挂在默柏教堂的尖塔上不就好了吗?”
“哈哈哈哈你小心教堂骑士过来把你抓走!”
塞都人都是有一些落井下石美学在身上的。
在喧嚷的小酒馆里,有人在她面前的桌前坐了下来。
是个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