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故事的基础上扩展写成一篇文章,然后她动手给他修改。艾格时常跑来问某个词怎么写,她边示范边给他解释词语的正确用法。
为了训练语言组织能力,艾格也开始写信,给诺琳牧师:【诺琳牧师,很遗憾听到您生病的消息,我已经学会了写字,我也决定接受您给我的工作安排,愿上帝保佑你尽快好起来。艾格莱恩。】
这些信都让来往的信鸽携带,在城中和森林两地往返。
她将怪病的症状向苦菁描述后,得到的却是一个不清不楚的回答:
【苦菁:我得和病人接触才行,不然我感知不到。】
“感知?”她的世界观碎了。
【苦菁:我既然能感知空气中的水分有多少,当然也能感知病变的部位。】
知道这个事实后,她开始迫切想要进城去见见病人。
见她焦虑不安,艾格道:“姐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她摇了摇头:“但我离开后很难回来,我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的生活。”
艾格棕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我有水井,有粮食,还有森林里的野菜,不要担心。”
她动摇了。
贸然进疫区的举措确实危险,但曙色草向她保证过她在旅程中不会出事。
如果艾格没问题,她就没问题。可是若是艾格生病了呢?
她把信鸽交给艾格:“如果发现自己不对劲,第一件事写信给我。”
她做好了准备,和艾格莱恩告别。
骑着马一路到了修道院,她从背包里取出米莉尔送她的那条茜红色的连帽麻布披肩,拉上帽子。
红色帽兜刚好能遮掩她耳朵边戴上的红磷灰石助听器,脸上是类似口罩的布巾。
海恩刚好不在修道院内,她松了一口气,做贼心虚地把那株揣在怀里的植物医生放出来一点,让它能照到太阳。
经过苦菁治疗的诺琳牧师看起来已经好多了,正靠坐在床头看书,见到她的到来有些惊讶:“希雷沃小姐?”
“我悄悄来看看你,诺琳牧师,你还好吗?”她没有摘下帽兜,微微倾身向前,让苦菁尽可能地靠近诺琳。
和诺琳牧师寒暄几句后,她就告辞了。
海恩提着装满草药的篮子进入修道院。
她坐在角落里,伸出腿做出绊倒人的姿势拦在他面前:“抢劫!”
红帽兜、白布巾的样子还真像一个劫匪。
海恩哭笑不得:“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擅自过来了?”
她站起来:“我大概知道这种病的具体模样了。”
房间里,她向海恩牧师描述了苦菁所告诉她的情况。
“病人的大脑中像发生霉变一样,产生了斑点般块状的不明生物集群。”
但凡疾病都有病变的器官,而这次怪病被认为是“精神疾病”的原因,正是因为病灶在大脑。
苦菁感知到了那些奇怪的、散发着霉变气味的阴影。
苦菁师傅是最好的X光影像学专家!
海恩低着眼睛:“多谢,但我依然不知该怎么做……”
他自然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手背上暴起了分明的青色血管。
她能明白他的无力感,宽慰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海恩。”
这种开始在塞都蔓延的怪病正式被命名为了“毛斑瘟疫”,具体身体器官的病变描述被传开后,民众总算开始重视这件事。
果然,在疾病的威慑力这方面,名字也有很重要的震慑作用。
正如“感冒”被称作“上呼吸道病毒性感染”后威慑力大大增加一样,要是命名为“渴水病”或者“小鹿病”这种毫无杀伤力的名称,恐怕民众还无法警惕起来。
由于毛斑瘟疫的流行,从前对植物学一窍不通的文盲海员绫顿现在迈上了另一条不归路:药理学。
其实她真的只是个开船的而已。
也真的不是她在用功,而是草药园里齐心协力想办法的草药们在出力。
【甘草:半夏怎么样?我觉得它行的,把它加入药单。】
【半夏:你干嘛?我觉得甘草行,反正多一个不多嘛。】
【沿阶草:我呢?我可以吧?我试试,让我试试,我想和川芎一组。】
【川芎:但我想和新来的那个酸尾一起。】
从前的她或许对那些复杂的植物名字知之不清,只能求助于植物词典,但在岛上半年后,她被那群唠叨的草木监督着记清了大部分的植物名字,像学渣被包围了一样。
桌上摊着一张写满了药剂调配可能性的纸。
海恩扶额:“这些真的没有毒吗?”
半路出家的药剂师绫顿信誓旦旦又无辜地道:“一定没有毒,真的。”
草药们自己说的,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