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反问道。
“看来你不是不知道。”林沐无奈地说。
“她心中有数。”柏舟拍了拍林沐的肩膀,安慰道。
“我就怕她心中没数。”
过了两天,柴桑果然下令撤军。
撤军的前一夜,他去找了九歌。他站在九歌的营帐外面,几次要抬手掀开帐帘,到半空中又放下。
最终还是九歌走了出来。
“陛下找我?”
柴桑“嗯”了一声,然后就转过身开始朝前走,九歌不明所以,只得跟上。
一路走到军营门口,柴桑小声嘱咐了几句,随后带着九歌出了军营。
他终于停下来等她跟上来,然后牵住她的手,步伐放的很慢,九歌有些犹豫,毕竟前几天才言辞激烈地拒绝了对方,但是她最终没有挣开,任由柴桑牵着。
今夜星光点点,他们从开封出来,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他们一路见证了北方气候的变化,从最开始的春寒料峭到如今春风拂面,正是怡人。
二人一直走到一个小山坡,然后席地而坐。
“陛下在想什么?”九歌看着柴桑的侧颜,好奇地问道。
“想澶州。”柴桑继续说道:“想桂花的味道,想桂花树下的酒。”柴桑双手撑着地,身体向后仰着。
九歌瞬间想起了父亲在时的最后一个除夕,她和父亲,还有师兄围坐在一起,一晃也好些时日了。
“那桂花酒,果然是你送的。”
柴桑笑了:“你果然能猜到。”
“猜不到的心意,用来做什么?”
柴桑没有接话,而是干脆躺在了地上,仰望星空,背贴厚土,他从未感到如此放松。
“晚上湿气重,陛下后背有伤,快起来。”九歌看柴桑直接躺在了地上,赶紧劝道。
柴桑笑着看着她,向她伸出了手。黑暗中,柴桑的面容依稀可辨,如星,如月,如清风,九歌没法拒绝。
两人并排躺在草地上,柴桑朝九歌的方向挪了挪,侧过身,伸出胳膊,轻轻把九歌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面。
泥土的芬芳混杂着青草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像是要沁入人的皮肤,钻入人的身体。草软软的,略微有些湿意,不小心碰到裸露在外的肌肤,挠的人心痒痒。
“想你用雪水烹的茶。”
“给你留着呢。”
“回去喝。”
“恭候大驾。”说到这里,九歌突然想起,柴桑对茶,应是很熟悉的,便随口问道:“不过,陛下既贩过茶,想来在茶上,该是有些口福的。”
“年年苦恨穿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那时我不过是谋个生计,果真是极品的好茶,哪能落到穷苦的茶贩子身上。”
“陛下好像从未提过那段时日。”
“也许实在是,乏善可陈。”
“怎么会?”九歌侧过身子,一脸的不可置信:“少年游历,纵是苦些,当时的心性、际遇也是弥足珍贵。”
柴桑看着近在咫尺的九歌,眼睛里满是温柔,还有遗憾:“若是那时遇见你就好了。”
九歌怔了一下,随后说:“陛下说笑了。”语气有些敷衍。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若是、如果这样的字眼,人生一世,落子无悔。
“若能在年少时遇见,我便轻易能懂你想要什么。少年情意,也会一世珍重。”
“现在呢?”九歌追问道。
她更关心的,是眼下,是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