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和张定波皆是震惊的看着他。
张定波没想到原本只是找过来批评两句的家长会开口唱反调，对着简兮的眼神更加凌厉，“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想简先生应该明白，要不是简同学愿意，怎么可能突然出现这么浓厚的抄袭氛围。”
简兮心里一紧张，不小心搓下掌心一片皮肤层，顷刻间有种滋滋发热的灼痛感。
“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么被判定为抄作业的那些同学全都只被算成一个巴掌了，是吗？”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天上灰蒙蒙的，仿佛随时都能有雨飘进来。
班主任的桌子靠着窗边，他没关窗，一阵风吹起他桌上的A4纸。
恰好就是那张记着名字的名单。
张定波明显被怔住，想想他之前叫过的家长，哪一个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先给自己道歉，然后转身教训孩子的？
想来想去，他把这归结到来的不是简兮的亲生父母。就一个做哥哥的，平时能管饭就很了不起了，哪还有多的心思操心教育问题。
一时间，他又有些后悔收这个插班生了。
“所以你并不认为简同学的所作所为有错？”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裴江低头瞥了眼简兮，很轻的动作，“她错就错在不懂得拒绝和交流，不过这点我会回去慢慢教她的。”
张定波上下打量这兄妹俩，越看越觉得不像，两人的言行举止和说话方式都差太多了…他的意思是，这个哥哥看起来不好惹多了。
“但请你知道，在学校给别人抄作业就是不对的。”
裴江抬眉，无形的气势压倒，“那么被群体逼迫的抄作业呢？当学生无法反抗时，这个罪名是否依旧成立？”
张定波立在原地，重新组织了很久的语言。
“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我们做老师的，只负责引导知识和观念，但是本质上用来灌输和稳定三观的，却是靠生活在她周围的家人和朋友。有什么样的家长便会有什么样的学生，既然你觉得这是正确的，那我也无话可说。”他撇了撇名单，觉得胸口气不太顺，又说，“无论主动被动，错了就要认错，她的那份检讨书一千字必须得写，下周一之前交到我手上。”
裴江脸上保持微笑，“那么对于您刚刚的无差别罪名论来说，是否给参与到这次抄袭活动的每个人都下达了同样的惩罚呢？”
这次事件波及范围太广，班上可是有很多人不能惹。
简兮不明白，第一次见到这么执着的裴江。她猝不及防，无措地拉了拉裴江的衣服。
一千字的检讨已经算是很轻的惩罚了，她不想因为这事再牵扯到其他。
裴江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最终，班主任决定妥协，“简同学，你才刚刚进入我们班上，我对你的认识完全是陌生的。但是你我都明白，高中是用来学习的，高三更是，其他的东西我可能暂时管不了那么宽，但是要是你的学习上出了什么岔子，我一定会向学校如实转告你的情况的。”
简兮把语文书端稳，正打算埋头答应，没想到裴江的声音比她更快更坚定，“当然，不论何时，学校都应以学习为最高指令。”
……
离开办公室，心慌的感觉久久包围着简兮，她不知道刚刚经历的一切对自己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越想越投入，走了几步才发现原本在她前面的裴江忽然不见了。
头一偏，又把她吓了一跳。
裴江对着语文书已经观察有一会了，加上刚刚无意瞥到的发红部位，他确定这家伙拿着书不是因为爱学习，而是别人恶作剧把胶水粘在上面了。
他试探性一问，“小孩，你这手里的胶水怎么回事？”
“啊那个…”她慌乱的往回一缩，“我，我今天的书被不小心撕烂了，找胶水过来粘，结果没拿稳胶水一倒，胶水就…就全部跑到我手上。”
裴江点头。
她找理由的速度一向不错。
“你先回教室吧，我去给你买点碘酒回来。”
简兮见手表上的时间，马上就要上课了，她神色犹豫，“没事…裴哥，既然没什么问题了，不如你就先回去吧。”
今天已经够麻烦他了。
“你手掌上的皮已经被撕掉一块了，不擦药会很痛。”裴江不由分说，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快去快回。”
简兮没办法，一个人失神回到教室。刚想坐下，何璐使劲把她的凳子一推。
“上面刚抹了胶水，你垫本书。”何璐打个哈欠，刚刚睡觉呢，几个人做贼似的就往这边走，“还有你今天放学小心点，最好是打个车回去。”
反正整个校园内，整人的办法也就那么几种。
简兮把草稿本铺在凳子上，小心坐下去。裴江的公寓过条街就到了，打车连地址都不好填。
况且她也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一出教室就被蹲到。
唯一的办法只有顺着放学的人流，偷偷跑回去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
虽然一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反应，但是真看见她这么淡然的神情，何璐还是有些被惊到，“你就一点也不害怕吗？”
“当然会。”简兮拿出纸笔继续做题，“所以我必须得表现的脸色苍白，坐立难安，呼吸困难吗？”
何璐大笑一声，第一次发现简兮身上的幽默细胞，“也是，毕竟不是拍恐怖片。”
数学课刚结束，李怀把上节课的作业收了，打算抱到办公室，回头看见买完药回来的表哥裴江。
好久没联系了，谁能想到他开口一问，就是关于自己班上的新同学呢。
“谢谢你的情报，有空请你吃饭。”
李怀点头，因为手上还抱着作业，也不能停下来唠嗑太久，“我先把作业抱过去。”
“等会。”裴江把他手里的作业抢过来，“我帮你抱着，你先帮我把简兮叫出来。”
李怀不情愿的翻了个白眼，“行，你等会。”
两分钟后，简兮手握语文书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