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德林尖牙利嘴的嘲讽,还有索菲亚急切的催促,一点一点地消磨掉了哑基拉的理智。
他本是圣殿骑士,是萨耶克格教皇最忠诚的信徒与战士,却受到格里罗斯家的诱惑,抛弃过去的荣耀与信念,来到了黎桑格瑞。
为此他背负了骂名,失去了信誉,也永远无法再开口说话,真正将自己活成了一个供人驱使的工具。
科德林的话不断挑衅着他最脆弱的那一根神经......必须要让他闭嘴,让他停下那些剖开他伤口的话语,让他永坠地狱再也不得回到人间!
哑基拉持剑横扫,在科德林躲开后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抡圆了剑原地转了一圈,以一个他无法闪避的角度砍向了科德林的腰腹。
科德林避无可避,无奈竖剑侧挡,一手紧握剑柄,一手抵住剑身,硬生生接下这一剑,脚下被哑基拉的力道推得往后滑了一小段距离。
哑基拉暴怒之下力气更甚从前,拼完这一波力,即刻快速再来一剑,科德林有技巧却无法在力气上跟哑基拉抗衡,很快就失去了从容的神色。
他咬牙从哑基拉手下逃开,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再次执剑对立的两位骑士这一次相互试探了许久都没有人选择主动出击,所有的旁观者都知道,这一回合就会真正分出胜负了。
科德林可是抱着必胜的心态来的,他之前的出言嘲讽除了想从口头上报点仇之外,也是为了对抗哑基拉的一种战术,无论如何,他不能输给眼前这个格里罗斯家的骑士。
他当初想要给昆图斯当骑士并不只是说着好玩,那个屠龙者身上有着令他向往的强大,而这一次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能得到他的认可。
他绝对不可以输。
两人默契地在同一时间提剑往前冲,哑基拉高举大剑狠狠砍下,暴起的青筋几乎要从脖子蔓延到脸上。科德林也双手握住剑柄,用尽毕生力气朝哑基拉的脖颈挥剑,剑身破空而来,带出了一阵皎洁的剑气。
这一刻,他整个人都与塞勒涅融为一体,孤高的肃杀之月既在他手中,也在他心中。
最后一个回合,一招之下,胜负已分。
围观的陪审团纷纷喝彩叫好,为这一场精彩的决斗拍手称快,他们对哑基拉跌下神坛欢呼雀跃,也为科德林以弱胜强欢欣鼓舞。
舒徽妜却在这场狂欢中缓缓攥紧了衣袖,自己赢得审判原是该庆幸的,周围甚至有不少庆贺她的声音,但死亡的画面直勾勾地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才惊觉这一切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这件事的最开始难道不是两个姑娘间生了嫌隙这样的小事吗,她明明都直言自己不会去跟索菲亚争什么了,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科德林也好哑基拉也好,他们只是被迫卷入这场争斗之中的人,却非要分出个死活才能将一切终结。
就好像是那个为贵妃顶罪而被处死的宫女、因为一句话惹皇帝不快而被打板子的小太监、仅仅是与皇子多说了几句话便被罚在雪夜里长跪的下人......
她原本以为自己见过那么多不忍看的画面,甚至去过宾博立的战场,内心应该已经十分强大了才对,可如今看着哑基拉的尸体,却还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座城堡越来越让她觉得压抑,窗外的日光和人群的欢呼声填满了这个审判厅,可她却依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十分冰冷。
对面的索菲亚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哑基拉滚落在地的头颅,整个人如坠冰窟。
这不可能,哑基拉怎么会输给科德林那个花花公子,这绝对不可能。
“你这个废物哑巴!你在干什么!你简直猪狗不如,没用的东西!我们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索菲亚绝望地冲着已经是尸体的哑基拉恶毒地谩骂着。
在她的眼里,这个为她而死的骑士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能为她挣来荣誉的棋子,一旦他失败,就算身首分离也得遭受到她充满恨意的辱骂才能解气。
“够了!我们家的脸面是被你丢光的!”约翰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愤怒,他自然对哑基拉的失败感到失望,但此刻他更加厌倦自己女儿那毫无理智的嘴脸,“索菲亚,你输了,现在该你接受审判了。”
他是尊贵的格里罗斯公爵,是光辉堡的大学士,整个马特莱纳最有学问的人之一,而他的女儿却是个目光短浅的酒囊饭袋。明明他总叫她多读书,也跟她说过礼节是贵族小姐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可她却总是流于表面地答应,一到气急败坏之时就会原形毕露。
他不明白自己这个女儿为什么会那么想嫁进菲茨杰拉德家,论权势,他们家也不过仅次于皇室家族而已,甚至在很多决策上,国王都要看他的脸色。
场下的科德林捂着胸口处流血不止的伤口,缓缓朝着舒徽妜弯腰行礼,随后又回应着周围人群的欢呼声,他是这场决斗的优胜者,他理应获此殊荣。
科德林回到舒徽妜身边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这位东方姑娘关切的问候,她并没有直接向审判席上的约翰还有旁观席主座上前来观看审判的特维尔报备她要状告索菲亚的证据,只是提出先让下人们处理一下科德林的伤口,审判的事之后再议也不迟。
约翰对于这个请求自然是应允的,特维尔也没有出言阻止。
舒徽妜带着科德林去了自己的房间,她住在客房,就算有外男随意进出也无人在意,更何况这位是她今天刚认下的骑士,更是没人会阻止。
她看了一眼旁边等候差遣的乔娜与约曼,乔娜她自然是不敢再用了,反正如今已经和索菲亚挑破了窗户纸,也该把乔娜打发走了。
“约曼,你能为科德林骑士处理一下伤口吗?”舒徽妜边问边悄悄地递给了科德林一瓶治疗药剂。
科德林不着痕迹地接过,他大概明白舒徽妜的意思,在光辉堡里明目张胆地使用屠龙者常用的药剂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路他并非直接闷头赶路,而是打听了不少消息,既关于昆图斯,也关于这个自己即将要见的女人。
昆图斯那边,他只知道他是个很强大的屠龙者,之前受雇前往东大洲后遭受了海难,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次有他的传闻就是他斩了两条龙,还有不知从哪里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