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春日冰雪消融,她每天都在幻想着能在第二天睁眼见到那个肆意张扬、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少年。
一次次的失落并没有让她对昆图斯感到失望,她只是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还好昨晚科德林告诉她,索戈利的事情解决了,有传言说是昆图斯完成了这次事件中最重要的使命,他成了索戈利的英雄。
既然如此,舒徽妜心里也能好过一点,昆图斯没事,或许还会迎来更美好的人生。
舒徽妜无奈地笑了笑,将仅编好一个平安结的红绳放进了随身的小锦袋里,她想起了离别时那个充满血腥味的吻,到现在她的唇上仍能隐隐感觉到他咬她的力度。
“殿下。”或许是她身上的悲戚之色太过浓重,科德林有些不忍,出言打断她的思绪,“请您不必担心,明天我会为您出战,一如上次那样,将胜利与荣誉带回您的身边。”
舒徽妜却笑着摇了摇头,她朝科德林伸出手,将那个锦袋递给他,说:“昨日在堪悚勒角斗场里我已经见过那些守擂者了,我不会让你白白送死的。这个东西你收好,如果以后再见到昆图斯,请帮我转交给他。”
科德林吃惊地停住了要接过锦袋的动作,诧异不已地说:“殿下,城堡里不会有其他人愿意迎战堪悚勒守擂者的,我不去的话,您只会被当场判输。”
舒徽妜努力打起精神,如果自己萎靡不振的话,只会让科德林更加不放心自己,“没事的,就算我同意你去,那位柯里昂大学士估计也会阻止你。何况特维尔提出比武审判根本就不是为了审判我,他就是想置我于死地,如今不过是寻个由头罢了,就算你这一次战胜了那些守擂者,也还会有下一次的。更遑论守擂者里还有根本不是人类的怪物,你又何必为此搭上性命。”
科德林既惊讶于她看穿了自己与柯里昂的关系,又为她不愿牵扯自己而强撑微笑觉得内疚,连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他的确还是离顶尖实力差得太远了。
神剑于他只是附加了一层光环,或许他可以通过与神剑的契合战胜哑基拉那样的人,却无法抵抗更强悍莫测的对手。
又是一阵沉默,这时一直不见踪影的约曼也回来了,她一身狼狈,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盘发有些凌乱,脸上脏脏的,似乎与什么人发生了争执。
她带着哭腔来到舒徽妜面前,委屈地开口:“殿下,我已经尽力去求特维尔殿下了,还赶制出了那条手帕,可特维尔殿下没有收,他说不愿再见到我,殿下,我对不起你......”
得知她受了委屈的舒徽妜有些不忍,伸手抹去了她脸上的脏污与泪渍,柔声说:“没事的约曼,这不是你的错,他想要的也根本就不是那条帕子。”
约曼还不清楚舒徽妜受到的指控具体是什么,只知道她又要被迫参加一场比武审判,而且这一次能赢的可能性非常小,而输掉决斗的后果简直比坠入地狱还要可怕。
这个东方公主是她在这个城堡里遇到的第一个关心过她的人,商户家的女儿来到这里从来都无法受到尊重,她虽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却还是对平等待她的舒徽妜动了恻隐之心。
约曼拉过舒徽妜的手,说:“殿下,我家在黎桑格瑞做香草生意,家中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有些家底和人脉,我的姐姐您见过的,就是那日茶会也在场的阿丽亚娜,她的丈夫是城中巴尔维斯男爵的门客,如果可以还请您告诉我您究竟犯了什么错,我或许可以想办法让姐夫替您求求男爵,看他能不能做一次说客为您求情。”
舒徽妜这才想起,那日茶话会上主动向她搭话的人的确叫阿丽亚娜,她接近自己总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现在看来应该是为了约曼,要不是最后索菲亚打断,说不定她们还能说上两句。
约曼的话也令舒徽妜动容,只是此刻她谁都不想拖累,现在的情况谁来都没用,她要接受审判并不是因为她犯了什么错,而是特维尔需要她有罪,仅此而已。
“谢谢你,约曼。我的事如今已成定局,你不必再为此费心了,只是这个城堡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若是有条件,还是早日回家去吧。”
她无法从这里脱身是早就定好的结局,过去因为昆图斯的存在而延缓了到来的时机,如今真的到了这一天,舒徽妜其实也能看开,她唯一的遗憾只是没能再见到那个屠龙少年。
她不会忘记与他共同仰望过的星辰,也不会忘记和他一起俯瞰过的群山,在西大洲的所有记忆都有他的存在,她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