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尔找的那处房屋还算干净,里面除了几只食尸鬼外就只有一些死老鼠,他们让舒徽妜和尼芙丝留在二楼休息,自己则待在一楼点了堆篝火闲聊。
不知道是入秋还是休息在沼泽附近的缘故,这里的夜晚凉意刺骨,尼芙丝带着火焰药剂,在扔出去爆出火团之前,药剂的瓶子就是一个很好的取暖物,也不至于让她们俩着凉。
可舒徽妜不知道怎的,就是无法入睡,即使夜晚静得听不见丝毫声响,但她总感觉有人在耳边对她说着什么。
这个声音很嘈杂,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的声音。想到昆图斯说这里之前住的居民全都消失了,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些不好的画面。
会不会是村里人的怨灵?可昆图斯说这里都清理干净了,两个屠龙者都检查过,应该是十分安全的。
不安的感觉从心底里蔓延开,舒徽妜有些无法入眠,躺在她旁边的尼芙丝冷不丁开口:“别怕我的小猫咪,楼下有两个屠龙者守夜呢。”
她冰凉的手抚上了舒徽妜的脸,舒徽妜被冷得一惊,面前的女巫看不清脸,只有血红的唇含着不明意味的笑。哪怕知道尼芙丝对自己没有恶意,甚至还救过自己,但在这样的氛围下舒徽妜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或者你可以去楼下找你那位屠龙者,有的时候人类的直觉要比什么屠龙者的感官能力更夸张。”她在床上没用动,手却轻轻放开了。
舒徽妜原本不想因为自己过分紧张的神经就打扰其他三个人,但再次尝试进入睡眠却还是能听见那些嘈杂的动静后,她不得不起来下楼去寻找昆图斯。
此时的他正和席尔在地上比划着些什么,注意到她过来,两人纷纷抬头望向她,弄得舒徽妜莫名有些紧张。
“怎么了?那个女巫对你做了什么?”昆图斯见她可怜兮兮的下楼,只以为是尼芙丝怎么欺负她了,说着就要起身去楼上找女巫。
舒徽妜急忙拉住他,摇头说道:“没有,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好像听到了什么人在说话。”
昆图斯拉着她到篝火边坐下,温暖的火光让舒徽妜安心了不少,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有人说话?现在呢,还能听到吗?”昆图斯耐心地询问她。
舒徽妜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在楼上躺着的时候她总能听到,但一下来找到昆图斯之后却什么都没有了,她再次为自己的过度紧张给昆图斯道了歉,昆图斯丝毫不在意,只是说她要是睡不着的话可以就在这里坐着。
篝火散出的温暖很快就勾起了舒徽妜的睡意,见她眼皮打架,昆图斯干脆和她一起上楼,看看到底是她幻听了,还是这个二楼确实有什么古怪。
回到二楼,尼芙丝依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躺着,旁边也留了舒徽妜的位置,昆图斯看着她躺下,又再次绕着房间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一样,跟她说了几句就准备下楼,可刚走到楼梯口,舒徽妜就又叫住了他。
“你听,又在说话了。”她声音很小,但昆图斯听得很清楚,因为整个房间就只有她说话的声音。
但他知道舒徽妜不会骗他,于是他示意舒徽妜不要出声,慢慢靠近了床所在的位置。果然一靠近床板他就听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动静,屠龙者的听力比常人要更好,哪怕没有躺在床上,他依然听到舒徽妜所说的那种声音。
但床板不会说话,很显然是有什么东西位于床板之下。
昆图斯向舒徽妜伸出了手,在舒徽妜搭过手的第一时间就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随后他又提醒尼芙丝走开,尼芙丝虽然不太情愿,但也照做了。
楼下的席尔见他半天没回来,也上楼查看情况,就看到昆图斯掀开了床板,床板旁边的墙壁下方有一个洞,声音就是从洞里传来的。
但这个洞口太小,别说人,连只水鬼都钻不进去,昆图斯他们只能先绕到房子外面看看这个洞到底通向哪里。
外面没有丝毫痕迹,从墙壁的宽度也能看出来,那个洞不是容人过身的,但洞里的确传来的说话声,这个洞通向的地方必然是有人的,要不就是什么能模仿人类说话声诱骗他人过去的怪物。
昆图斯让席尔保护好舒徽妜,他闭着眼仔细听了听这边的声音,聚精会神地听了一会后,他果然在外面的空地上也听到了一点微弱的动静,一步步朝着声源走去,最后在一口井面前停下了脚步。
这口井底下绝对藏着什么,昆图斯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舒徽妜见他这么果断,有些担心地想要跟过去,被席尔拦住了。
“别过去,小姐,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昆图斯对付不了的东西。”席尔面无表情地安慰她。
可舒徽妜哪里不知道昆图斯的厉害,她只是下意识地为他担心罢了,可能在屠龙者眼里,没死就是没事,但在舒徽妜看来,昆图斯身上的每一个伤口都严重得不行,多一个她都不会觉得那叫没事。
“可他今天刚受了伤。”舒徽妜小声争辩道。
席尔也看着井口的方向,却坚定地留在原地对舒徽妜,说:“受伤对屠龙者来说只是家常便饭,普通人要好些天才能好的伤口,屠龙者一会的功夫就能恢复,你的担心反而是对他业务能力的不信任。”
只要不是致命伤,只要可以不怕疼,受伤对屠龙者来说的确不算是什么大事,尤其是昆图斯,疯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就连转换仪式那样的痛苦,十四岁的他都能一声不吭,这些伤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舒徽妜知道自己这些感性的看法在他们屠龙者眼里只是矫情罢了,适时地不再说话。她看着那个被石头堆起来的老旧井口,这些天来遇见的恐怖怪物全都一个个的出现在脑子里,其实她也不是不相信昆图斯有多厉害,她只是太害怕那些怪物了。
就在席尔准备叫她回房子内等着时,一直盯着井口看的舒徽妜却突然瞪大了眼睛,惊恐的表情让席尔在她还没有发出声音的时候就迅速转头看向井口的方向。
只见昆图斯下去的那个井口处慢慢升起一个黑色的影子,枯草般杂乱的发丝随着它升起的动作慢慢散开,粗糙的面部像是覆了一层腐烂的树皮,它空洞的眼窝直直地与舒徽妜看了个对眼——这又是一只妖灵。
舒徽妜忌惮地后退了